他那褐色雙瞳中瞬間迸出殺意,即使是邢峰也抵不住。
邢峰緊緊咬住牙,終是用著忠心拾起兵器,大喝一聲道:“既然如此,便不用多家廢話,在皇上來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們過這道——”
“那可由不得你!”沒等邢峰將話念完,皇甫驍驀然向他攻來,而在進攻之下,兩軍頓時完全廝殺了起來。
城門之內,這最後一道防線,瞬間嘶喊一片。
然而在這慌亂到幾乎誰也看不見,隻能聽見那冰冷殘酷的短兵相接的聲音的那一刻,雲若卻是保持著一種超凡的冷靜,而後在那混亂之中一步步向著城門走去,如影,又如飄渺的沫,閃躲過了一切追殺過來的人,偶爾因著疾步的轉身撩起了身後的長發,在這殘酷的廝殺中,竟染上了一層如月影般的寧謐,仿佛是刻意隱匿了自己的存在。
是了,一切都為了這一瞬。
終於,她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來到了城門邊緣,唇角微微一動,用手握住了城門開啟的機關。
最後一道門。
雲若眯了下眼睛,將其狠狠壓下。
直到聽到些許響動,邢峰這才意識到城門竟然被開了,雙瞳猛的一縮,腦中一片空白,這女人,這女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去到那邊的?!他為什麼根本就沒注意到。
“慕雲若!”邢峰一聲大喊,提步便要去攔截雲若,但是沒等他碰到雲若分毫,身子便被身後的皇甫驍抓過,結果毫不客氣的摔在了另一邊。
“準備走!”雲若低喊一聲,轉眸間揚起一陣清冷。
細雨、祁峰、莫語等人一見,均是露出了一抹笑意,然後開始收尾手頭上的這些兵將。
再是精兵,在他們手裏也不過如此,隻是他們都沒有想到,慕雲若竟然真的直接就開了那城門!
這一場,玩的太快樂了!
然,那一麵的人興奮的等待著最後的出口,這一麵的兵卻迎來了最後的潰敗。
眼看著城門越來越向上,眼看著河鳶城就要被攻破,眼看著自己就要功虧於潰,被皇甫驍狠狠壓在地上的邢峰倏而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眸,用著最後的力氣大聲對著雲若喊道:“你們以為你們出了河鳶城,你們就可以逃脫嗎?告訴你們,若是在河鳶城你們束手就擒,想來還會有條生路,但是如果出了這裏……哼,皇上此番親征而來,是決然不會留情,就算你們入了南雪山,皇上也是會追隨而入,用百萬大軍踏平南雪山,你們還是會死,而且會帶著南雪山所有的人一起陪葬!慕雲若,你注定贏不了皇上!你們都會死!”
隨著他那一個“死”字落下,城門轟然倒下,地麵上的雨水被狠狠激起了一陣白花,遮蓋了一切的聲音。
夏侯靖會帶著百萬人馬踏平南雪山,這個結果並不令人意外。
已經圍在雲若身後的細雨他們聽見了這句話,神情也有些凝重,遂一同看向站在最前麵的慕雲若,皇甫驍亦然。
這一刻,雲若是安靜的,清澈的雙眸中沒有任何的焦躁,甚至可以說平靜到連一絲一毫的波瀾都沒有。半晌,她輕輕動了下唇角,不發一語的昂首邁出了那道河鳶城的大門。
身後幾人紛紛對視一下,長舒口氣,然後便跟著她走了出去,皇甫驍也是冷笑一聲,繞開邢峰隨她而去。
但唯是嵐,似乎仍有些心事,淺銀色之中多了些黯然。他半闔雙目,驀地拉開血笛,便是在邢峰想要跟上去追的一霎,他便被無數銀絲所纏,但凡隻要動一下,就會被割裂所有的血肉。而且不僅僅是邢峰,就連城門口的大石,也跟著被拴上了無數銀絲。
“不要追了。”嵐冷冷開口,最後一個離開了河鳶城,待他亦走出的時候,“啪”的一聲扣好了手上的血笛。
隻聽轟然一聲巨響,身後城牆上的幾塊大石便被拉碎,瘋狂的下墜,將城門口完全堵截。
喧鬧的夜,終於是告一段落,獨剩邢峰的大喊,不曾停下。
河鳶城,第一次被破的如此徹底,連同多年帶兵的邢峰一起。
這一夜,百姓不知窗外之事,隻道外麵有著一夜的血雨腥風。鬼城之名,許是再也無法被抹去了。
終於離開了河鳶城,也終於不用再聽那陣陣嘶喊。出了邊界的雲若帶著身邊的人馬不停蹄趕往南雪山,片刻也不敢耽擱。
細雨時不時會回頭往身後看看,見當真沒有追兵趕來,這才稍稍鬆口氣,然後不解的說著:“今夜這些事來的太快,皇上怎麼會率領百萬大軍前來,這邢峰又怎麼知道我們動向的,這究竟是——”
“唯一的解釋是,夏侯靖了解慕雲若,正如慕雲若了解夏侯靖。”雲若邊走邊說,眸中透出一縷沉寂,“慕雲若會出策來河鳶城這條道,看來皇上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因為要確定,所以先一步隻身而來,並且……”雲若想到入府那日,想來那時夏侯靖雖沒有下令捉拿,卻已經確認了她在河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