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別墅的走廊,前方是夜色下的一片深色池塘。翠綠的荷葉在夜晚的陰影下微微收斂蜷縮,彼此靠近。它有別樣的典雅端莊、柔媚明豔,真正的“清水出芙蓉,天然雕飾”。不受風塵誘惑的瀟灑出塵,那一派清遠的標致與神韻,不知令多少愛荷的人如癡如醉。
慕文靜靜的望著荷塘,白起站在他的身旁。一左一右,一臂之距。共同的沉默,仿佛不忍打破著靜謐的美。兩人的影子,被身後的燈光拉得很長,落在了荷塘中,蔓延在池麵上,與荷的影子糾葛。
沉默,許久。
“小起,你的病……”
“還好,無大礙。”淡淡的聲音,平緩的語調,仿佛病發時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不曾經曆。
身後輕輕的腳步,漸漸清晰。
白起垂眸而立,夜風拂過她裸露的肩膀,有些涼。慕文的一聲歎息,湮沒於這夜風之中。
慕憬涼在二人身後站立,他的目光落在白起的身上,眉頭輕皺。病,白起患了什麼病,竟然讓在醫學界大有所成的父親也如此……
“你的那些朋友呢?”慕文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兒子,摸不清他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慕憬涼脫下了自己白色的外套,淡然回答,“是你太慢。”不用慕文多說什麼,他便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想要說什麼。
或許,這是父子之間的默契……
“……”慕文汗顏,怎麼自己的兒子總是不會給自己這個當爸爸留一點麵子?不待慕文多想,慕憬涼卻上前幾步,走到了白起的身後,將方才脫下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
白起這才抬頭,側臉看見慕憬涼那雙與安洛雷完全不同的眸子,一個人的眸中是從不消失的溫潤陽光,另一個的眸中是永不融化的冰。
“謝謝。”
“嗯。”慕憬涼頷首,撇開的目光移向了慕文,“爸,在這裏繼續吹風?”
“咳。”慕文啞然,無奈得笑,“好,不吹風。”正說著,他的目光轉向了白起,“洛老爺子知道我這次回國,特地讓我帶了東西給你。”
慕文送衣服的口袋中緩緩的摸出了一個小小的棕色的毛絨盒子,他走到白起的麵前將盒子打開。盒子裏麵是一隻純黑手鐲,色澤通透。白起眨眼,歡喜的將鐲子拿了出來,這才發現鐲子內部有一個泛著銀色的字——安。
“這是?”慕憬涼皺眉,抬眼望向自己的父親。慕文卻對他輕輕搖頭,示意他什麼也別說。
“文叔叔,這個手鐲……”白起仔細端詳著這溫潤的黑,手指上的觸感也奇異的漸漸溫暖。
慕文笑著將手鐲從白起的手中拿了過來,親自為她戴在左手上,“洛老爺子希望你平安。也希望你偶爾可以回去看看他呐……雖然洛歌那孩子一直陪著洛老爺子,可是也不能缺了你。”
“嗯!”白起右手輕握腕上的手鐲,笑彎了眸子,認真的點頭,“我知道了,我也想洛爺爺。文叔叔回去之後幫我問好好嗎?”
“這是當然的。”說話間,慕文頓了頓,看向慕憬涼“今天憬涼最大,你們進別墅休息一會兒吧,我去前麵看看。”
前麵,自然是舞廳。
慕文轉身離去,鞋子與地麵輕輕相觸的嗒嗒聲漸漸遠行。他不知道慕憬涼心中究竟想要如何,隻是這個小子來到他們麵前,卻又不是對自己有話要說。已經這樣,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還能不明白,慕憬涼是有話,可是對象不是自己,而是白家的丫頭。
溫柔的月光下,那人眼底的冰山似乎都變得柔軟了一分。
隻是一瞬間,白起還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再定眼一看,不是錯覺。他看她的眸中,冰山似乎已經在暖陽融化,雖然殘留著絲絲寒意,卻不再尖銳冰冷。
“你……”
“進去吧,外麵冷。”說著,他退後幾步,打開了身後的玻璃門,磨砂的,氤氳著別墅內明亮的光,暖人的氣。
二人坐在別墅一樓的沙發上,白起已經將慕憬涼的外套取下,放在了他的身旁,然後雙眼含笑,“慕憬涼,生日快樂。”
愣神,接著,慕憬涼緩緩的將目光停住在白起精致的麵頰上,薄薄的唇有了上揚的弧度,“沒有禮物嗎?”
“有啊,有的。”
或許是白起與慕憬涼可近可遠的關係,讓她沒有注意到那冰山般的人今日在她的麵前已經屢屢反常。
“尚琴,是我打到的黃金裝備喔,是琴師的。”她繼續補充著。
慕憬涼垂眸,長長的睫毛不稀不密,也沒有上翹,清清冷冷,正如他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