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位於大陸南部,豐沛的雨水,肥活的土壤,充足的光照條件使這片區域成為植物的天堂;瘴氣、毒蛇、怪蜥、巨蟒、蠍子、食人花、熱帶藤蔓把廣袤的熱帶叢林武裝成了人類的禁區。
叢林深處,陽光偶爾穿透了濃密的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或是照射到石野身上的時候,石野感覺不到一絲溫暖。一根水桶粗細的熱帶藤蔓死死地勒在石野胸部,藤蔓不斷收緊,胸腔內的空氣被擠壓得一幹二淨,巨大的壓力切斷了大腦至脊椎的信息,他的下半shen不聽使喚了。而另一根藤蔓則帶著淩厲的勁風朝他的後腦抽了過來。石野憋足了勁,準備硬抗這一記,不過這時,他多少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木大叔不會真的那麼狠吧?”一個念還沒轉完,腦中轟地一聲巨響,眼前金花飛舞,之後才傳來火燒火燎的痛楚。石野亡魂皆冒,下意識地想道:“完了,木大叔要下毒手了……”
那根粗藤如有怨靈附體,前端抽得粉碎,立時調整角度,瞄準了石野的麵門。石野連天價叫苦,這樣下去,遲早被整成植物人。生死關頭,石野大喝一聲:“我的身體我做主!”猛地肌肉賁起,勒在胸前的老山藤吃這巨力一崩,頓時斷成數截。石野慌忙一矮身,間不容發地躲過麵門上那一擊,就地一滾,骨碌碌滾到幾丈開外,一抬頭,剛好看到一個黑黝黝的洞穴,當下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鑽了過去。
石野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發出抽風箱一樣的喘息。對於身邊植物的詭異變化,石野一點都不意外,木大叔是一個品階極高的木係覺悟者而言,控製植物自然不在話下。
得到短暫的喘息之機,石野隻覺周身乏力,後腦處像要炸裂了一般疼痛難忍,伸手一摸,手上頓時糊了一把粘稠的鮮血。石野大駭,不及多想,手掌一翻,憑空出現一大把藥丸,囫圇吞了下去,又抓出一把藥粉,拍在後腦。堪堪做完這一切,石野猛然想道:如果木大叔要幹掉我的話,這些藥丸豈非早換成了致命毒藥?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蛋了!
石野摸了摸地麵,土質很軟,正考慮著是不是要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後腦傳來癢癢麻麻的感覺,常年受傷的經驗告訴他,傷口開始愈合啦。石野鬆了一口氣,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拇指上那枚黑黝黝的指環。
這是一枚空間指壞,來曆不明,據說是一件魔法物品。如今再也不可能有魔法師了,殘留下來的魔法物品大多成了廢物,因為沒有魔力來驅動它們。石野手上這枚在當時是不合格產品,因為它不需要魔力開啟,失去了獨特的頻率密碼,指環的空間像公共廁所一樣不可靠。不過現在,它卻變成了香餑餑,誰帶上這個指環,相當於有了一個隱形的無重包裹,隻要指環不被奪走,裏麵存放的物品永不掉落,亦不可能被偷,可謂拉風之極。最神奇的是,指壞共分兩枚,稱子母環,卻通向同一個空間,這意味著兩個相隔萬裏的人可以實時短消息交流,或者交換、共享物品。壞就壞在,別一枚指環戴在木大叔手上。
想到木大叔,石野心裏怎麼也平靜不下來:石野記事起,這個中年男人就教導他,撫養他;石野剛剛蹣跚學步,木大叔就用無數珍貴的藥材改善他的體質,用匪夷所思的手段把他訓練成一個很有市場前景的格鬥士……總之,這個男人一度替代了石野父親的角色!誰料得,與他朝夕相處的木大叔竟然包藏了極大的禍心。石野怎麼也想象不出,一個幾乎站在力量巔峰的男人,一個可以隨意操縱植物的奇人,一個生死人肉白骨的極道醫者,一個擁有浩瀚的知識、廣博的見聞……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巨牛人,為什麼會花費二十三年的寶貴光陰來編織一個卑劣的陰謀?還有什麼樣的難題,是他不能用自己的雙手堂堂正正解決的?
無論如何,這枚指環必須毀掉——石野要截斷和木大叔之間的一切聯係!
不料,這枚指環居然取不下來。石野使出吃奶的氣力,幾乎手指頭都扯下來了,指環像生了根似的不見鬆動。石野隨手抓起一塊石頭,正準備狠狠地砸下去,忽又想到:如果砸也是砸不壞呢,木大叔勢必知道了我的企圖,乖乖不得了,誰知道這片叢林什麼時候才能走到盡頭?木大叔要是追上來如何是好?
轉念又想:木大叔又不是神仙,他怎麼知道我發現了他的陰謀?怕是我自己多疑了,他若要做掉我,至少有八百多種方法,倒也不必麻煩。
猶豫了半天,石野撕下半幅衣襟,就著尚未凝固的鮮血,寫了封血書,丟進了指環空間。
與此同時,在黑森林的心髒位置,一個身形瘦長的中年大叔端坐在七株巨大的香樟古樹中間,這位大叔的麵色不悲不喜,看起來有點嚴肅,七株香樟樹的排列暗合周天之數,一股浩瀚無邊的元素之力直衝霄漢,大半個黑森林盡被這股元素之力控製,如果天下排名第一的十一級木係覺悟者,銀美帝國的首席神醫,號稱植物之父,格鬥宗師的賽繆爾?羅森看到這一幕,一定羞愧得當場自殺——那位中年大叔赫然是十二級的木係元素覺悟者,雖然隻比他高出一級,但一級之差,無異於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