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說我活著是為了什麼?”
夜間,埃裏克共和國,福克斯大橋邊。
一中年男子騎在大橋欄杆上,風一吹,他頭頂的稀薄發絲就飄動連連——壓榨式的工作、加班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印記,已經燃盡了他的生命和靈魂。
本傑明·布朗距他大約兩米之外,這名身材高挑略顯虛弱的年輕人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隻不停地招著手,一點點向前挪動腳步,眼中閃過陣陣急切與悲憫。
“至少先別死。”
似乎是意識到了話語的蒼白,他頓了頓又解釋道 :“活著才有希望。”
本傑明大概能猜到在這絕望之人身上發生了什麼,在失業浪潮的裹挾下,很少有人能幸免於難。
“希望?”
中年男人慘然一笑:“我已經沒有希望了。”
不等本傑明反應過來,中年男人身子一斜,倒頭栽進了滔滔江水之中。
他隻濺起不大的水花,正如他的人生一樣無足輕重。
可無足輕重者難道就注定卑微?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麼?
本傑明又一次目睹了一個人的災難,一個人的不幸,一個黯淡生命的走向毀滅。
他默默注視著江水,像是在行告別禮。
半晌後,他邁步走出大橋,留下中年男人的破舊自行車倚在橋邊——這或許是那可憐人的最後一點財產。
走過兩三個街道,路燈似乎明亮了起來,仰頭看去,天空的雲彩都被霓虹燈染成五顏六色。
霓虹大道被規劃為城市的經濟中心,有通天的寫字高樓、有為顯氣派而特地冗餘出來的寬敞街道,有到處彌漫的誘人香味……這裏是工作和娛樂的完美結合,是設計給打工人的囚牢園區。
從上班到下班,不知有多少人的一輩子都困在了這裏。
“九點三十五,最多還有十分鍾。”
看了眼幾年前購入的電子手表,本傑明加快了腳步。
路上的行人一如既往的多,對於在這座城市裏失去自由的人來說,夜晚彌足珍貴,他們真正的生活直到現在才算開始。.
燈紅酒綠間,平時積累的煩惱和壓抑都能得到發泄。他們清楚自己辛苦攢下的積蓄會在這裏揮霍一空,但這又能怎樣呢?不爽一把他們真的快要被逼瘋了。
不過本傑明來這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消遣,他也沒有錢去參加這些娛樂活動——錢全用在了治療癌症上。
穿過最前方最熱鬧的美食區,再穿過中間琳琅滿目的奢侈品牌匾,來到霓虹大道後段時,這裏突然冷清了下來。
仿佛一道無形分界線,區分著真正的富有。
這裏的建築全都設計奇特,據傳是聘請了相當出名的國際設計師。走在它們之間,如果本身沒有足夠的資本支持消費,恐怕隻會心生畏懼,想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