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這裏,不禁臉紅了,不好意思地把挎包收了起來,退回到裏屋裏去又將那挎包枕在頭底下,倒下就睡著了,並且做了一個好夢。我夢見了故鄉的小巷,武昌黃土坡27號中共武漢區執行委員會的住家,夢見了大別山母親住的茅草房,夢見了長江,我生命中的又一條大河……
九、一次有意義的行動——取回油印機
在與敵作戰周旋過程中,常常幾夜不能正常地睡一下,經常是走著跑著,一有時機在哪兒靠一會兒,睡一個囫圇覺,哪怕打一個盹兒,就覺得美極了,神經會立即鬆弛下來,再走起路打起仗來也就會精神百倍。冀魯豫到處是高粱秸,燒火、做飯、搭屋、砌牆都靠它,把它往地下(或床上)一鋪就是床墊。我常常和男同誌們一起睡在一屋,往地下一滾似乎是比現在的席夢思還美氣。
有一次我們剛剛躺下,關了門,外麵許多不同番號的隊伍,常常看中了我們的宿營地,想來借光宿營,敲門詢問:“你們是哪個部隊的?”同誌們答:“軍分區的”,“縣武工隊的”。後來他們幹脆說:“黃鐵遊擊隊。”這一下子打擾的就少了,而且也傳開了。我聽到後,很是不適,並立即製止說:
“同誌們不要這樣叫,這不好,我們是縣委領導下的武工集團,哪裏冒出個黃鐵遊擊隊呀!這會引起誤會的。”但是,縣委宣傳部的同誌多半是些小夥子,勇敢、剽悍、機智而靈活,他們喜歡湊熱鬧,特喜歡充滿傳奇色彩的故事。在我們的心目中,遊擊已是家常便飯,是跟國民黨玩的一種軍事遊戲,是黃河給她的兒女們嚴峻的考驗。他們火熱的心、沸騰的血正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展現著輝煌的光芒,民族魂之所以在我們心中崛起,靠的是這顆顆紅心。
我不禁興奮地說:“喂,同誌們!你們看形勢這麼好,敵人已日落西山了,現在是死亡之前的掙紮。我們既是戰鬥隊,又是工作隊,又是宣傳隊,還一手拿槍,一手分田。任務很重,也很光榮。這形勢,如何宣傳才好呢?我們冀魯豫的遊擊戰,拖住了大量敵人正規軍,始終不少於44個師。但應讓老百姓人人都知道,我們是如何保護群眾的,群眾又是如何保田保家的,這應宣傳。但如何宣傳呢?我們的油印機埋在地下了,我們的《鄆城民報》辦不了了……”
還沒等我將話說完,一下子炸開了鍋,個個伸出拳頭來搶先說:“我去抬!”“我熟悉路線,掘地三尺,拔它幾個釘子,斃它幾個敵人,也要把油印機找回來!”“這下,免不了要跟遭殃軍幹上了,又抬機子,又檢查堅壁的東西,中不?”
我叫著說:“中,你們去吧!但是不準丟掉、落下一個,也不準你們帶傷回來。”
就這樣,我在村前佇立良久,目送著那幾個勇士走了,心中忐忑不安,牽掛著怕萬一他們落入敵手或者犧牲了呢?!那我是有責任的。我為什麼提出這樣“冒險”的建議呢?我也不過比他們大不了多少,作為一個領導者,也會有差錯的,他們路上要是不碰上什麼情況就好,為此,我總有兩天徹夜未眠……
突然,外麵嚷嚷起來,是他們,是他們抬著機子回來了,那高興勁就別提了,我撲了上去,真想親親他們,但一想到自己還是個“小姑娘”,就又縮了回來。縣委的同誌們驚喜萬狀,認為這是有意義的重大行動。讚揚、欽佩這些小夥子們的英勇行為。他們穿越層層封鎖,在敵人各點線之間迂回行走,貼地道,爬腹地,與“掃蕩”之敵兜圈子,終於氣喘籲籲地把埋在地下的油印機扛回來了,這使我們共同受到了很大的鼓舞,民族的希望、共同的命運、共同的信念使我們的心靈變得純淨而美好。生命,隻有當你賦予她有意義的行為時,才能展現她的輝煌。
這下子我們可忙啦!又打遊擊又辦報,徒手油印《鄆城民報》,雖然條件落後,但在戰鬥中仍然不失為有效的宣傳工具。我們重新組織和發展通訊員,給晉冀魯豫《人民日報》、《冀魯豫日報》投稿,及時報道我們的戰鬥進展情況和工作情況,有時還出號外、出通訊等等,很得各方領導、群眾的表揚。
十、在慈祥、機警的老大娘家
嗬!我走了一路,跑了一路,打了一路。撥動我心弦、增強我意誌的是,我們有一個共同的信念——那就是中國必定解放。我們與黃河共命運,與黃河同行,與苦難的冀魯豫人民相伴,他們與我們血肉相連,他們是我們的真正母親。我的另一個母親現在大別山老家,她老人家一直在那兒避難,她總使我朝思暮想,即使在遊擊戰場生命在遭受死亡的考驗時也不能忘懷。我總是感到有父母慈愛之情在隨時隨地護衛著我,我是可以從死亡戰線上殺出來的,我是可以從冀魯豫一直打到大別山、打到長江的。黃河、長江,我心中充滿了光榮與苦難的兩條聖河,她們贈與我無與倫比的愛與恨,使我在任何艱難險阻的情況下能夠承擔一切苦難。
我想著想著:太陽、黃土地、黃河、長江、延安、大別山、父親、母親、哥哥、伯伯、叔叔、姐姐們,我的童年,青年的夢境,森林裏的一片翠綠……
突然,槍聲響了……
這是在一個村莊的路邊,我們出擊後剛剛歇息下來,準備吃頓飯,老童也把飯剛剛弄好。槍響後我兀地站起來,同誌們有的像炒豆似的從地下蹦了起來,丟掉了碗筷和背包,端起了槍就準備射擊,但過了會兒就冷靜了。原來是我們的崗哨與龐大的敵軍遭遇交火了,敵人邊掃射邊向我們奔過來。此刻縣委立即命令轉移,我們迅即向北邊撤邊還擊。於是,又跑嗬跑的,十米、百米,無止境地衝刺,無止境地奔跑。這時,警衛員拉著我的臂膀,帶著我跑,我頓時感到輕鬆多了。有了警衛員的幫助,我的腳反硬朗起來,兩隻腳超負荷地交替運轉,咬著那幹裂的嘴唇。在這炎熱的幹枯的平原上,我多麼想躺在它的懷抱睡它幾天幾夜嗬!可是!現在,我是怎麼啦?腳不聽使喚啦!腳軟了,人也軟了,心跳得慌,氣上不來,汗順著臉頰嘩嘩地直流,在經過一個村莊時,突然暈倒了……
同誌們心疼地看著我,任書記見我蒼白的臉,關心地說:“她病了,讓她留在這村裏吧!”
我勉強掙紮著說:“不!我還能跑,也能打,讓我和你們一道!”
書記說:“不行,你病了,服從組織決定。”
匆忙間,同誌們立刻找來了村長,並對村長說:“這個女同誌請你們掩護,將她隱蔽得穩穩當當,不能被槍彈打中,不要帶彩,不要落在遭殃軍手裏,回頭我們找你要人!”過一會兒又對著村長的耳朵小聲說:“不要怕,解放軍把敵人的鼻子牽過來了,我們必勝!”
村長點點頭,立刻把我交給了一位老大娘。這位老大娘我至今不知道她的名和姓,就像她不知道我的姓名一樣。她有一雙和藹、機警的眼睛和一雙濃黑的眉毛,那眼睛和眉毛,就像星星伴著彎彎的月亮,並且用微笑歡迎我這陌生的姑娘。
大娘迅速將我扶進她的住房,她將我的長槍取下藏在屋梁,我仍然將短槍別在腰間。這時大娘不放心地對我左右端詳,搖搖頭,然後向我伸出了雙手,我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解開腰帶,將那支我心愛的一直陪伴著我戰鬥的勃朗寧小手槍(從敵軍那裏繳獲的)交給了大娘。大娘立即掀開供奉的神灶,將手槍藏在觀音娘娘底座千蓮花的下麵,然後伏下恭恭敬敬向神座叩了一個響頭,這一切都在十來分鍾內完成。然後又摸摸我的額頭和心髒,放心地點點頭,又到廚房熬了一碗薑湯,湯裏還放了幾顆紅棗遞在我手上。我捧起了這碗薑湯,兩眼不禁泛起了滾滾淚花,多少個緊張、危險、隨時都有可能犧牲的日日夜夜,我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但老大娘在危急狀態下這樣溫柔、體貼、機警,她對黨的忠誠深深感動了我。一會兒,大娘又從頭到腳看我,目光落到我腳上穿的延安草鞋上,那草鞋的前麵,還係著一朵紅絨花。
說起這雙草鞋來,也真可笑,我怎麼會把它帶到戰場上來呢?它又怎麼會經得起猛烈跑步的折騰呢?原來我在延安女大,是打草鞋、織毛衣、紡線線的能手。編草鞋比做布鞋容易得多,隻要幾根麻繩一點布就行,那朵紅絨球,還是我的好友姚文拆毛衣剩下的一點線,我把它編紮一下係在鞋頭,如雞冠花似的惹人喜愛。延安女同誌在最艱苦的情況下也能想盡一切辦法表現出樸實無華的美,這似乎是婦女獨有的天性。但對革命女性來說,區別在於美得高尚、美得讓人感到驚奇。我已經跑破了兩雙鞋,這雙草鞋仍不失為我跑路最適用的物品。
這時,大娘指著我穿的草鞋笑著說:“這會露餡兒的,一看就知道是從河對麵來的!”
“哦,河對麵?”我不禁自然地應了一聲。
於是,她從箱子裏拿出一雙半大腳繡花鞋讓我穿上。我的腳比較大,為了不至於叫敵軍認出破綻,我勉強將雙足硬塞進那藍底繡有紅色鴛鴦的小鞋上,感到既別扭又不安。但我們都知道國民黨是怎樣對待廣大的群眾及村幹部的,他們說:“凡大腳都是共產黨。”所到之處燒殺擄掠無所不用其極,見青年就抓,見婦女就淩辱。新五軍自己在歌謠中也說:“進了村先殺豬後宰羊,臨走帶個花姑娘。”對幹部及群眾積極分子,加上“點天燈”、活埋、刀砍、剝皮、零割碎削等毒刑,使我不得不做隨時準備犧牲的準備。
這時,我將在遊擊隊中一直陪伴著我的唯一挎包交到大娘手上。大娘一句話也沒講,她那機警的眼睛深情地看著我,默默地收下了挎包。
此時已臨近黃昏,外麵,步槍子彈還在不停地呼嘯,我與大娘坐在床沿,警惕地注視著外麵的動靜。將近深夜,突然,鄰近村莊人聲沸騰,戰馬嘶鳴,豬、羊、雞、犬驚恐地叫,冀魯豫人民正在經曆著浩劫,狗崽子們進了村,將牲畜、糧食擄掠一空。黑色的煙柱騰空而起,紅色的烈焰燒紅了半邊天,向我住的村莊飄過來,片片房屋被映照得通紅,匪徒們正在進行屠殺啦!我與大娘交換著不安的眼色,呆呆地坐在那兒,手與手緊緊攥著,心中升起了仇恨的火花……
黎明時分,喜鵲兒在樹上吱吱喳喳,接著清晨的赤霞照遍了半邊天涯。忽然,昨夜山崩地裂、人呼馬叫的聲音沒有了,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大地沉靜得可怕,一切都靜悄悄的,這仿佛是吉兆……
一會兒,村莊從痛苦的呻吟中蘇醒,老鄉們沿著村莊又蹦又跳,敲鑼打鼓地喊叫起來了:“蔣匪軍跑啦!蔣匪軍跑啦!”
“鄆城第三次解放了!”
“老鄉們見天日了!快出來啦!”
原來,國民黨見在這兒尋不到我南下大軍,又忙往回躥,於是,被蹂躪了的土地再度回到人民的懷抱。
我緊緊地摟抱住大娘,感激她對我的款待,感激她掩護我逃脫國民黨匪徒的搜捕,感激她用血肉之軀掩護我。像這種在黃河南地區經受敵人先後20個旅的殘酷“掃蕩”、“圍剿”,幹群之間、軍民之間的魚水情誼感人淚下。
大娘笑眯眯地將那雙草鞋、挎包拿了出來,又煮了幾個醃雞蛋放在我挎包裏,將長槍、短槍、挎包背在我身上,拉著我的手說:
“俺們大軍、共產黨像泰山那樣長存,國民黨蔣匪像狗熊樣滾蛋了,全中國要解放啦!”大娘用那雙慈愛的眼睛一直看著我。
我給大娘留下了糧票、少許的錢,也拉著她的手含淚說:“共產黨和人民風風雨雨走過來了,我們不會忘記你們的,謝謝你!我的好大娘……”
我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大娘,向她招著手並不斷地回頭觀望,直到看不見了,我才甩開臂膀,一人走在剛剛解放了的土地上,到處尋找縣裏的武裝……
十一、重逢與慶功
此時,蔣匪軍、還鄉團影兒也不見了,我想萬一有個掉隊的,我這個孱弱的女子能抵擋得住嗎?我記得有一天將近黃昏時,我想找地委宣傳部彙報工作,一人走在大道上,突然對麵一個人影躲躲閃閃向我走來,我大叫一聲:“是誰?幹什麼的?”那人聽見反拔腿就跑,又回過頭來向我張望,停下後又繞道向我奔來,我不得不對空鳴槍要他站住。為防不測,我立即返回縣委住地,並向同誌們說明情況,自此以後,縣委再也不讓我一人單獨行動了。
現在,我一人走在空曠的田野上,剛剛解放,人們還未完全從躲避災難的居室中走出來。天一亮,我就離別了大娘,陶醉在剛剛升起的萬古常新的陽光照射之中。我的全身沐浴在一片光芒之中,感覺整個平原是恬靜和溫馨的,陪伴我的是被係在挎包帶子上叮當叮當作響的搪瓷缸。這搪瓷缸已經被磕碰砸打得遍體鱗傷了,每當跑起步來,它與肩上的步槍及其他雜物間的碰撞聲,被嘈雜的炮火聲湮沒了。現在隨著我的腳步移動,在安靜中顯得叮叮冬冬的,仿佛是行軍中的伴奏樂章。
被20餘萬敵人重兵突然壓過來的冀魯豫平原傷痕累累。我邊走著,視線隨著沿途被敵軍摧毀的穀子、高粱移動,廣大的人民雖已擺脫蹂躪,但建設起來還是百廢待興。廣袤的一馬平川,在戰爭中雖然蒼涼悲壯,但它的湖泊和溪流仍然被日出的五彩光芒渲染。
但是,現在,縣委同誌們在哪裏嗬!那一天在緊急情況下我被安置在老大娘家中,你們繼續向北跑去,在遭遇戰中有否傷亡、損失,是我甚為掛念的,現在,我在哪裏能找到你們呢?
在這梁山水泊之地,鬆柏成林,山丘可見。縣委同誌是真正與人民共患難的,絕不會遠走,一定會遵照區黨委“縣不離縣,區不離區,就地堅持,不許退出”的指示,一定會為群眾利益勇於犧牲自己的,群眾也會掩護他們並與他們共同作戰的。也許,那泛濫的黃河形成的“茫茫蕩蕩,蘆葦水港”正是我們打遊擊的好地方,我不禁陷入遐想和朦朦朧朧的期望之中了。
我正想著、走著,忽然一轉彎,一群人正聚集在村旁樹下,走近一瞧,原來是縣委同誌們正在商量要找我。這意外的相聚,真使我們高興得手舞足蹈,這才真正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們互相問好,互相訴說情況,就像久別重逢似的,就連不苟言笑的任書記,對我也笑眯眯的。大夥兒一會兒將我的缸子解下倒茶,一會兒將幾顆紅棗、幾片薯幹放在我的手心,我們共同唱起了《遊擊隊之歌》。
原來他們將我安置後,在敵人空隙之間往來,後來則在地形複雜、蘆葦水草叢生、港汊縱橫的湖泊作戰,在緊急情況下,竟跳到水草裏浸泡了幾天幾夜才脫離了險境。這個“大拉鋸”戰也真可謂是驚天地而泣鬼神了。而縣區武裝,不僅要配合大軍作戰,而且還要獨立自主地堅持群眾性的遊擊戰爭,也實在不易啊!
這方土地以它的遼闊雄偉之勢養育鍛煉了黃河兒女,使我們的靈魂得到了淨化。經過了艱險與犧牲,將十幾萬大軍送到了大別山,送到了長江兩岸。曆史將對冀魯豫人民作出的犧牲和貢獻永誌不忘。
為了慶祝勝利,老童他們將縣裏僅剩下的一匹馬殺了,煮了一鍋佳肴,我們就蹲在村旁就地而餐,這還是我第一次吃馬肉哩,更感到興趣盎然。眼看埋葬蔣家王朝的日子已經不遠了,槍炮聲已漸漸遠去,凱旋的進軍把戰場帶到了大別山,經過了曆史的轉折點,我軍主力已經打到國民黨統治區內作戰。
冀魯豫區黨委、鄆城縣委為了慶祝遊擊戰爭的勝利,為了表彰黨、政、軍、民英勇頑強、奮不顧身創造了許多可歌可泣英雄事跡的英雄們,開了一個規模盛大的慶功表彰大會。深感榮幸的是,我作為英雄模範的代表被邀請走上了主席台,受到大會的精神和物質獎勵。當我捧著那獎狀以及毛巾、搪瓷缸等獎品時,心中漾起了金子般厚重的感覺。這是我用生命換來的第一次得到的嘉獎;這是我經受了戰火的洗禮後最好的紀念。當我想起了黨和親人對我的培養教育時,一股股欣喜、溫馨、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我流淚了……
9月的風兒,用柔和的手給冀魯豫平原穿上秋天的衣裳。在解放戰爭開始取得全國勝利的時刻,晉冀魯豫中央組成了冀魯豫幹部南下支隊,支援開辟新區的工作。我被調入這個支隊的縣團級工作隊繼續南下。
鄆城是我經受戰火考驗的起點站,從此,我開始了解放戰爭的遠行。我騎著縣委給我配備的一匹四川產的小黃馬,常在平原馳騁飛奔。這匹馬又英俊又好看,溫馴而又善跑,那深黃色的鬃毛如同金子般的惹人喜愛,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喀秋莎”。這時,我騎著“喀秋莎”和勤務員老閻一起離開了被匪軍炸毀了的鄆城,離開有名的祝家莊,我並沒有卸下我的馬鞍,在熙熙攘攘的戰鬥行列中,打響了又一次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