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李過率領的義軍前鋒逼近潼關。他在關城東南十多裏外的陶家莊駐下後,當晚將先期派出的探子叫來聽取探報。據報官軍的殘兵敗卒仍有四萬之數。孫傳庭命白廣恩紮營於關城外的通洛川,命高傑紮營於南門外的西山頭,自己則率標營人馬並組織城中青壯男子守衛關城。孫的意圖很明白,就是要形成犄角之勢,讓白、高兩支人馬牽製進攻潼關的義軍。李過聽了探報,隻是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就讓大家都去歇息。
次日清晨,李過吃過早飯,就帶著部分將士親自去察看前方地形和官軍布防情形,隨即回來召集眾將開會。
這次隨同李過先行踏入陝境的,除羅虎等闖營將領外,還有一位新歸降的官軍將領,就是陳永福。李過對他很客氣,每次開會,自己落座後,總是第一個請他就座。別的將領都知道陳是一員不怕死的猛將,對他也很尊敬。
李過向大家介紹了有關探報和自己實地察看的結果。仗著兵多勢眾,士氣旺盛,他準備不等劉宗敏率領的中軍、李自成本人所在的後隊抵達,就發動進攻。他說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先打垮城外的兩支人馬,再進攻潼關。對於城外的兩支人馬,則先向西山頭高傑的營寨發動進攻。他料定城中有限的兵力絕對不敢出城支援,而白廣恩自顧不暇,多半也不敢出兵夾擊。萬一白廣恩率軍來援,他也預先作了布置,要給以迎頭痛擊。
眾將摩拳擦掌,心情振奮,繼續聽李過說下去。
“我顧慮的仍然是最後的攻城之戰。因為城內兵力雖然單薄,但潼關城牆高厚,地勢險峻,孫傳庭必會死守。如果我們強攻,損失可能會比較大。”說到這裏,李過轉向陳永福,“陳將軍,你是智勇雙全的大將,你看這一仗應該怎麼打?”
陳永福聽了李過的戰情分析和作戰部署,十分佩服和讚同,聯想到當初守衛開封時的激戰,也覺得攻城不易。他謙虛地答道:
“敗軍之將,何敢言智言勇。適才將軍所見極是,如果強攻,損失必大;倘能智取,當然最好。但如何智取,還須仔細謀劃。”
李過其實早有“智取”潼關的想法,隻是不成熟,現在聽陳永福一下子點了題,便把自己的初步盤算也說出來:
“陳將軍,你的部下現在都還穿著官軍號衣。我們這裏還有不少官軍奔逃時遺棄的旗幟、符驗、腰牌,包括孫傳庭的坐纛也在我們手中。你看能否讓你的人馬在前,別的人馬在後,憑借號衣、旗幟等等賺開城門?”
陳永福遲疑地說:“孫傳庭很精明,不容易上當,但可以試試。”
十月六日,義軍由陶家莊進抵官坡,因為知道高傑率領的是原來賀人龍的部隊,比較能戰,高傑本人又與李自成有私仇,不可能投降,所以出發前李過對羅虎等部將再三囑咐,要他們作好打一場血戰的準備。義軍還預先讓鐵匠打造了許多鉤釘,以備攀越山險。完全沒有想到的是,當羅虎率領的騎兵首先衝到西山頭時,見到的竟是一座空寨。原來高傑自知兵力不敵,在義軍抵達前半個時辰,已拔營向西北方向逃遁。
按照原定計劃,義軍隨即向白廣恩部發動進攻,而出人意料的事又發生了。兩軍剛一接觸,官軍就開始潰逃。由於許多士卒的家小居住在城內,他們不是向西奔逃,而是急於入城。一些士兵用刀劈開南水關柵欄,爭先恐後地湧進城去,希望帶上妻孥再穿城從北水關逃出。正在前沿密切關注戰事的李過看到這一難逢的機遇,迅即下令陳永福的人馬尾隨著白廣恩的潰兵一起混進城去。陳永福的人馬後麵,是羅虎率領的精銳的騎兵。
當白廣恩的士卒破城而入時,孫傳庭正穿著盔甲在城上指揮守城。看著蜂擁而來的潰兵,他毫無辦法阻止。隨後他察覺穿官軍號衣進城的並不都是白廣恩的士卒,而後又發現在這批人馬後麵是大隊的義軍騎兵。他知道大事已去,回頭冷靜地對身旁的幕僚和親兵親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