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歎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莫不如是。”
老祖點一點頭：“不錯。開始的時候，大家畢竟有著萬年交好的關係存在，誰也不肯輕易的撕破了顏麵。遇到爭執，尚且能稍稍保持克製。可是利益當前，又哪裏是輕易就能夠說舍棄就舍棄的？門人私下之間殺人奪寶時有發生，各宗明麵上嚴令禁止這種行徑，私底下卻大為支持。甚至在有些時候，還會為了搶奪某件珍稀之物出動宗門前輩。”
“各宗彼此間心照不宣，********慢慢變成了一種常態。到了後來，各宗也都幹脆再不加以製約，反倒以宗門之力公然加入進來，劫掠之風盛行一時。”
葉凡道：“這樣一來，怕是難免又要重蹈覆轍。”
老祖道：“可不就是。”
微一失神，老祖又道：“修士說穿了就是修自身，求超脫。什麼交情顏麵，在利益麵前，不過如同裸女身上的一層薄紗，不需用力就可以撕個粉碎。”
葉凡聽老祖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不禁汗然。老祖莞爾一笑：“這句話是我師傅說給我的，那時候我才剛剛入門不久，比你現在還要小上幾歲。”
葉凡搔首不語。老祖道：“這話我一直都記在心裏。當日八大宗門之間，就和這句話說的一樣，撕碎了那層薄紗之後，就開始了瘋狂。”
老祖又歎息一聲：“基本上就是第一次滅世之劫的翻版，隻是第一次滅世之劫為得是恩怨，這次為得卻是利益。”
葉凡道：“前輩也說了，這時候的修士，修為已經無法跟從前的修士相比，那產生的破壞不也應當小上不少？”
老祖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從修為的角度來講，第一次滅世之劫時的修士，確實要比後來高上不止一個層次。人地真天四境二十四品，第一次滅世之劫時真仙境的修士多如牛毛，天仙境低品的修士也算不上什麼頂尖的人物。而到了八大宗門的時代，能修到真仙境高品的，環顧當世也不過就是寥寥幾人。”
“可是，修為雖然是大不如前。可是這時的天地也與從前的天地大不相同。從前的天地無缺，空間穩固。經曆過一次破滅重合後，天地有損，就如一個有了裂縫的瓷器一般，對於破壞的抵抗那是決不能跟從前同日而語了。”
說道此處，老祖話峰一轉：“除此之外，還有法寶的運用。在之前的那個時代，法寶就和丹藥一樣，並不如何受到重視。大能為者單靠自身法力，就能撕裂天地翻雲覆雨，除了本命法寶外，大多隻是身具少少幾件。到了八大宗門的時代，為了彌補自身修為，法寶的煉製也相應興起。”
“經過萬年的沉澱，無論從數量功能威力還有運用，在法寶方麵，八大宗門時代都可說已經遠超從前。”
“這場利益之戰，卻是比上次的恩怨之戰持續的時間要久得多。一來八大宗門因為同是滅世之後遺存至今，多多少少心有顧忌，怕再次引起天地的崩潰。二來這麼多年共存於世，八大宗門相互之間，關係錯綜複雜，忽而結盟忽而反目俱是常事。雖是鬥得激烈，但也很難真個動搖到哪個宗門的根基。”
“八大宗門就這麼鬥來鬥去，一直過了三百多年，在這期間，門人弟子死傷無數，仇恨在一天天的累積，天材地寶卻在一天天的減少。各大宗門的頂尖修士盡皆無損，所以也還算不上是傷筋動骨。”
“這時，有些宗門的智者已經發現情形不對。宗門之間的爭鬥的初衷，本是為了爭奪到更多的原料歸屬，但連年累月下來，各大宗門獲取的資源，不但不見增長，倒是消耗的速度比從前更為見漲。”
葉凡一直細心傾聽，此刻忍不住說道：“戰爭打的就是消耗，打得越久，消耗越大。資源畢竟有限，獲取的速度如是跟不上消耗，那麼越鬥下去就越不合算。”
老祖眉峰一挑道：“正是這個道理。你父在世間以戰稱雄，你也算是將門虎子，對這倒也看得透徹。依你之見，當日八大宗門又當如何？”
葉凡凝神皺眉，思忖了片刻，緩緩說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其他宗門全都除去，自己獨占。這要是做不到的話，那麼隻能退而求其次，大家坐下來商量，有什麼資源，大家平均分配，這也未嚐不是個辦法。”
葉凡說完之後，眼光閃動，直視著老祖。
老祖默然不語，過了片刻，緩緩說道：“這吞並各宗門，在當時沒有任何一派有這份實力。至於大家坐下來商量利益分配，雖然很難，但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葉凡微微頷首，老祖接著說道：“當日諸宗在我淩霄一脈的首倡之下，齊集淩霄界內，召開了一次諸宗大會，議題就是大家放下紛爭，共同開發。各宗門此時也都意識到了，照眼前般的你搶我奪，終將都是日漸衰落的下場。因此，這次大會的開端是好的，各大宗門在前來之時，也都決定了在某些事物上會做出一定的妥協。”
老祖臉色一黯：“隻是還是應了那句話，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終究人算不如天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