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綿綿密密地在天地間交織成一張碩大的透明紗幕。蕭銳倚靠在窗前,指間細長的香煙升騰起薄薄的煙霧。窗子半開著,偶有微風吹進,煙霧彌散,讓窗外的景色更多了一層迷蒙。這場雨已經下連續下了三天了,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停,如果一直下的話,她就不會來了。她討厭下雨,即使是小雨也不會出門。一個月一次的機會,莫非這個月就要因這雨泡湯了?
所幸第二天纏綿的小雨終於停了,天空還是陰沉沉的,但至少不再飄下雨絲。蕭銳望著灰暗的天空,帶著愉悅的心情走向了布加迪威龍,手指剛剛觸及到車門的時候,不禁縮了回來,轉向旁邊停放著的薩博。她最討厭布加迪威龍狂暴的速度,每次隻要他開著這輛車,她都不願意上車。
車子駕駛在濕滑的路上,紳士的薩博被他開出了布加迪威龍的速度,一個月了,一個月沒有見到她了,想念就像是被圍困在堤壩裏的洪水,一旦有了釋放的機會,便不可阻擋,車子很快便到了一家私人畫廊前。這家畫廊外表很普通,普通得看不出它跟其他畫廊有什麼不同,一般人從它門前經過甚至不會注意到它。可是這間畫廊在業界卻很是有名,它一年隻在夏秋兩季開放,展出的畫作都是一個畫家的,這個畫家名字很響亮,在業界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見過她的人屈指可數。這個女人仿佛是憑空出現的,一夜成名的,她就是油畫界的神話——葉韶光!
“簫先生。”門口的保安見蕭銳來了,熟稔地上前打招呼。
蕭銳點點頭,“她在嗎?”畫展展出的這六個月,她每個月月底都會來一次,前四個月他就是在這裏看到她的。
“葉小姐今天來得早,您上去吧。”在畫廊開放的每個月月底,都會看到席瑞集團的總裁準時在開門的時候到。
蕭銳越過長長的展示回廊走到盡頭,順著樓梯上到二樓的天台上。寬敞的天台上擺放著一張圓桌,圓桌邊坐著一個女子,正捧著咖啡杯出神。“韶光。”他輕輕叫出聲,生怕大聲了破壞了眼前隻有在夢中才會有的情景。
“坐吧。”女子沒有回頭,隻是抬手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她的手指纖細修長,指節分明,指尖有薄薄的繭子。
蕭銳坐在她對麵,目光一瞬也沒有離開她身上。她似乎修了頭發,比上個月見她的時候,頭發的長度要短了三厘米。她又瘦了,細膩柔滑的臉頰又小了一圈。她的睡眠還是不好嗎?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
“請用。”女子給他到了一杯咖啡,便捧著自己的杯子,望著遠處的街景出神。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女子偶爾低頭啜一口咖啡,視線一直都放在前方,沒有分給對麵的男子一分一毫。她臉上的神情恬淡,眼角眉梢帶著淡淡的憂鬱。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女子拿起做桌上的手機按下接聽鍵。“喂。”“好,我馬上下來。”
女子掛斷了手機,從容起身,“再見。”語畢,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
蕭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涼了的咖啡味道苦澀,咽下去也沒有了回甘。他放下杯子站了起來,天台下女子笑容明媚,一個俊朗男子為她開了車門,隨後街上一輛蘭博基尼疾馳而去。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八分零三十七秒,盼了一個月,隻盼來了八分零三十七秒的相處,三句話,六個字而已。
如果當初他沒有那樣對待她,如果當初他珍惜相信她,如果……他攥緊了拳頭,又慢慢鬆開。時光的殘酷就在於不可逆轉,他的美好韶光在他的暴虐中,在他年少輕狂時,已經都付與了流年。也罷,至少她還願意見他,至少他一個月還能見她一麵。還能再期望什麼,再多就是奢求了,隻怕連見她都不可能了。現在這樣很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