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哥哥哪兒都沒有到過,我指的是大城市,直到哥哥到了信口市。

既然哥哥隻能達到到信口市的水平,哥哥就沒有機會在天上看信口市的全貌了,因為哥哥坐不上飛機。從農村出來的哥哥,隻有一種感覺,這是一個甲蟲遍布的地方。小甲蟲有各種顏色,來來回回,不停地動著,哥哥說的甲蟲是汽車,還有林立著的高樓。高樓、汽車動中有靜,靜中有動。

路邊,有兩個人正在爭吵著,繼而開始推搡,圍觀的人形成了一個大圈子,這個圈子隨著兩個人的移動而前後左右的移動著,就好像一個爛篩子,篩著兩個什麼東西似的。這座城市裏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發生著,你數也數不完。

哥哥被一家叫子虛的出版社聘用,原因是哥哥找工作時覺得這也許和他喜愛的文學沾邊。誰曾想,哥哥是個搬運工,就是有書店訂書,送貨車開過來,哥哥的任務就是把書裝到車上,然後看著它開走。

哥哥到現在也不知道他的老總是什麼樣子,什麼長相,這也符合天才的特點,總有幾個方麵是白癡,哥哥唱歌跳舞不行。唱歌時他曾把農村的豬煩的哼哼了**,因為豬們覺得這個音樂沒有自己的哼哼好聽,覺得是個笨蛋幹的事,被豬都看成笨蛋,連哥哥都覺得不好意思,不光豬,哥哥同時讓花馬山莊的人**未睡;跳舞時有兩個近視的人,一個說誰把小電線杆子搬到這裏了?另一個說好像是個木頭人吧,電線杆子哪有這麼低?後來倆人立即離開,離開時還嘟囔著,不對,如果不是電線杆子,可能是個僵屍,這樣說著,其中一個就摔倒了,鞋也掉了一隻,都沒有敢回來拿上!這還不止,哥哥在記人的樣子尤其是漂亮女人這點上尤其如此。同學兼好友老周和哥哥同時騎個破自行車上學,走到圖書館時遇到一美女,老周說這是在雌黃縣屬縣花級別,較為有名的王學霞的嫂子,哥哥說我知道了,過了五六天,又見到了那女子,老周又說那不是說王學霞的嫂子,哥哥說哪個哪個?又過了一段時間,總之,哥哥是不好意思說了,一共見了幾十次,也不知道是第十幾次老周說時,哥哥說好像有點像。還有次在市場東門口,哥哥敲老周,趕緊看美女,老周說我暈那是王學霞的嫂子啊。反正到現在哥哥還不認識王學霞的嫂子,相反,王學霞這個人哥哥倒認識,她是哥哥的同學嘛,皮膚黑的就像非洲難民的妹妹,胖的就像歐洲孕婦的姐姐,哥哥認為還是她好,有特點,而且認為即使蚊子見了她,也不會咬她,因為蚊子看不見她,這說明黑也有黑的好處的。同時認王學霞的嫂子這件事也說明一個問題,哥哥見王學霞的嫂子還是見的少了,要是見的次數多一些,或者她也是哥哥的同學,說不定就認得她了,可如果這樣,王學霞就太小了,當不了哥哥的同學了,哥哥就可能又不認識了。

我們已經知道哥哥現在在信口市的一家叫子虛的出版社搬書,哥哥沒有固定的休息日,有時一周一次,有時半個月一次,沒事的時候哥哥就到信口市圖書館去看書,哥哥不看他的這個出版社的書,哥哥高中的作文很好,你知道,像這樣的書哥哥每年可以寫個十來本的,它強-奸人們的眼睛,意-淫人們的器官,有些人閑來無事才看這些書,這書其實不好,但哥哥沒辦法。哥哥也知道,它確實賣的很快,很賺錢。

有一天哥哥在信口市圖書館外發愣,見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騎著個沒有鈴鐺沒有軋、前後沒有擋泥瓦的破自行車,向圖書館衝來,明明到了路邊,卻沒有減速的意思,前麵就是一台階,她還在發呆?說時遲、那時快,哥哥一個箭步向前衝去,但晚了,同樣是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那姑娘雙膀一用力,前輪抬起,自行車也上了台階,然後它咣哩咣鐺的嘲笑著無能為力的哥哥。

姑娘回過頭,顯然和她的自行車是兩種表情。

哥哥覺得天首先陰了一下,花草樹木均耷拉下了它們的頭,然後天空猛然亮了起來,哥哥眨了一下眼,感覺到她穿著墨西哥國家足球隊前守門員,以穿著花哨著稱的坎波斯的衣服,五光十色金星四濺,然後她笑了,說了聲謝謝,鎖了自行車,走進了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