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的時候,藍心湄歪著腦袋,斜斜地倚在窗邊,眼睛裏,渾然沒有一絲焦點。
窗外的陽光,很亮堂,如同撒上了碎金的惠澤。
隔著一扇窗。
她的心,卻黑漆漆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潑下了成片的墨水,分辨不出絲絲池底的痕跡。
放在座椅上的纖手,突然被握進了一雙涼薄的手掌之中,藍心湄錯愕地回眸,卻對上那雙她熟悉到刻在心底的藍眸。
“在想什麼?”此刻的江格希,很溫柔,玫瑰色的薄唇彎起邪魅的弧度,是女人最最愛的那個弧度,即魅惑,又冷傲。
“沒有。”藍心湄搖了搖頭,勾起嘴角,縮回了身子,伸手環住了江格希精瘦的腰身,將腦袋緊緊地塞進了他溫暖的懷抱裏,他的胸膛很結實,身上還泛著那抹成熟邪魅的古龍水香味。
隻是,記憶裏的那抹青草香氣,卻仿佛漸漸地被衝淡了,小巧的鼻翼輕輕地湊得更近。
她最迷戀的,隻是他的體溫。
明明涼薄,卻是她最最溫暖的寄托。
“困了?”江格希伸手輕柔地將她攬進了懷裏,讓藍心湄在他的懷裏,躺得更加安穩一些,修長的手攬著她的纖腰,俯下身,優雅地湊近她的耳垂邊,咬耳輕語。
“恩。”就當她是困了吧,藍心湄輕輕地點了點頭,將小小的瓜子臉塞進江格希的懷裏,不讓他看見她眼角的猶豫。
她什麼都不怕。
輿論,白眼,一切她都能夠忍過去。
唯獨,他的背叛,將會是最最尖銳的一把尖刀,足以將她偽裝起來的全部堅強轟然間倒塌。
她會是徐姍姍口中所描繪的那樣麼?
江格希所有女人中的一個,而且是隨時都有可能被他拋棄的那一個?
藍心湄清漾的水眸躲在江格希的襯衫下,瞳仁中一片寂靜,如蝶翼般卷翹的睫清冷地撲扇著,透過縫隙,看向他剛毅的下頜。
希的臉,向來如此地俊美。
他的女人緣,她知道,一直都很好,尤其他那一雙邪佞如鬢角的完美鳳眸,隱隱的,投射出璀璨邪魅的精光。
眼臉,漸漸地垂下,藍心湄的藕臂漸漸地加大了力度。
假如他變了,那麼,她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車子,很平穩地駛在路麵上。
不知過了多久,藍心湄才從沉沉的睡夢中,清醒了過來,身上隻披著一件深灰色的西服外套。
車子裏的冷氣,已經被調高。
而她正躺在放平的車座上,寬敞的車座,柔軟的布料,很舒服。
希,並不在身邊,她習慣性地朝四周望了望,並沒有發現他的影子。
從車座上坐起了身子,將擺放在麵前的鞋子從地上撿起,藍心湄推開車門,才方走出,便停下了腳步。
她錯愕地抬眸,看向眼前這輝煌的巨大建築物,嘴巴張得很大,因為她真的很驚訝。
眼前,這古典主義風格的建築物,左右對稱,造型輪廓整齊,莊重雄偉,正是位於法國巴黎郊區的凡爾賽宮。
這是曾是路易十三的狩獵行宮,後來經改造,成為了法國新王宮。
這歐式風格,古典氣息濃厚的建築物一瞬間帶給她一股強烈的震撼。
希怎麼會帶她來這裏?
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心裏,還藏著一個願望,就是希望能夠有一天真正地來到凡爾賽宮。
她很喜歡凡爾賽宮,這個秘密,一直藏在她的心底,因為以前爸爸媽媽說過,會帶她跟姐姐一起來法國凡爾賽宮。
她一直很期待那次旅遊,屬於他們一家四口的旅遊,可是行程沒開始,父母就離婚了,於是這次旅遊就成了一次遺憾。
“在想什麼呢?”身上突然多了一件外套,披了上來,拉回了藍心湄走遠的思緒。
她彎起了嘴角,抬眸望向江格希,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纖細的手貪婪地挽上他的手臂,卻聽他貼近耳邊,低沉揶揄,“天變涼了,還想不想進去?”
希的聲音很柔,很溫暖,如同一米陽光,照亮了她的心底。
藍心湄抬頭看他,清漾的水眸緊緊地盯著他俊美的臉龐。
搖了搖頭,視線放遠,她看了一眼麵前巨大的凡爾賽宮,輝煌,古典,恢宏,雄偉。
曾經很想進去看,那凡爾賽宮裏的畫。
總覺得,那些畫,像是在向世人警醒些什麼。
好。
她準備這樣回答,卻驀地聽見江格希披在身上的外套中響起了一串輕音樂,悠揚的旋律打斷了她正準備開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