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牧野坐在病床邊，左腳輕輕地晃來晃去，心情不錯。
他右手摟著小兔子，眼睛直勾勾盯著溫清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多傷痕呀。”
“會疼嗎？”
溫清禾單膝跪地，伸手抓住小男孩細細的胳膊，上麵布滿新舊交錯的傷口，有些傷痕已經結痂。
她抬手拆去池牧野臉上的紗布，按照之前何醫生教的手法，認真上藥。
塗滿藥膏的棉簽輕輕按壓，動作極輕，像羽毛一樣輕。
“我不怕疼，你可以用力點。”
“我可是小男子漢。”
池牧野微微抬起下巴，額前的呆毛輕輕晃動，眼神裏閃爍著得意的光。
溫清禾抬起頭，視線剛好和池牧野平行，手上塗藥的動作卻沒有停。
“牧野小朋友，小男子漢也是可以怕疼的。”
“疼痛、眼淚都是人最真實的感受，小男子漢也是人。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欲，這並不丟人。”
“我們牧野要做一個快樂自由的小男子漢，想哭的時候哭，想笑的時候笑。”
池牧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聽不懂。
他隻知道男子漢不能哭，所以他都是躲起來，一個人偷偷哭，不讓別人發現。
溫清禾停下上藥的動作，故意逗人，“小男子漢不能隨便打人，小男子漢還會保護弱小。”
“你說是不是？”
心虛的小男子漢眼神飄忽，裝作聽不見。
“小少爺。”
溫清禾抓住池牧野的手，語氣特別認真。
“你得乖乖坐輪椅，別人抱你的時候不要拒絕。你的右腿受傷了，要避免更大的傷害，才能康複的更好。”
“健康的小野，以後可以打籃球，騎馬，開賽車……”
池牧野低下頭，他知道這些話都是為他好。可是溫清禾為什麼要真心對他好，他不明白。
“知道了。”
男孩聲音悶悶的，過了一會兒才道，“小禾老師”。
溫清禾驚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管家也驚了，這是孫悟空從石頭縫裏蹦出來了，天大的奇跡！
如此短的時間，溫小姐能喜提“小禾老師”的稱號，實在太優秀了。
“咳，溫老師，請您跟我出去一下。”
“我有話要和你說。”
溫清禾蹲久了，站起身，腿有點麻。她正打算跟在李管家身後，卻被人拉住了手。
池牧野拽著她的手，不讓她走。
“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池牧野癟了癟嘴，低垂的長睫掩去眼底黯淡的光。他之前向爺爺告過兩次狀，說要開除溫清禾。
他現在有點後悔。
“小禾老師，你等會要回來。”
溫清禾笑著點了點頭，跟著李管家出去了。兩個人沒走遠，就站在醫院的走廊裏說話。
李管家歎了一口氣，表情有些為難，語氣公式化。
“溫小姐，很遺憾的通知您，您被解雇了。”
“作為補償，我們會發足一個月的工資給您。”
“期待下一次合作。”
聽到“解雇”兩個字，溫清禾並不驚訝，她昨天疼得迷糊的時候，聽到了池牧野打電話說要解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