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看著他出了皇宮,除了一同的俠士,還有丁師姐、兩位師妹,都隨他走了。我真的真的很想跟上去,看著丁師姐在他身邊,就像過去的四年我跟著他一樣。他一定對我不剩一絲好感了,我說我有重要事情的借口,他會相信嗎?還是以為我真的要留在皇宮裏,等著給朱棣選妃?那他一定會得到一個結果,就是我美夢落空,最終流落江湖。
傍晚,我扮成書生模樣,出了宮門。除了豐厚的盤纏,我拒絕了朱棣安排的一幹幫手。
在幹爹家休息了兩天,聽他老人家從早到晚誇我兩個弟弟,他們就要進國子監讀書了,幹爹說,這就是國家將來的棟梁之才啊!隻可惜雪海是個女兒身,不然也當有一番作為啊。
第三天,弟弟們送我到河口,我直往冰火島。
和朱棣的交易,我確有相當的把握,這完全是機緣巧合。朱棣桌上的畫像,第一次看到時,就給了我無比的靈感。這活脫脫是冰火島趙阿姨的青春版。
在海上飄蕩了幾日,撐船的老丈方向不強,多耽了兩年才將我送到冰火島。我沒有斥責怪罪,照樣付了船費,老丈感激不已,說道:“姑娘啊,這島上早些年隻住了兩個夫妻,真的是荒僻啊!這幾年有人搬來住,但還是稀少的很,統共十來家人,你是哪家的姑娘啊?”
我一驚,我明明男扮女裝,是個書生啊,我故意嗔道:“老人家,莫不是老花了眼,我明明是個公子,打算到這裏來勘察地質,聽說這島上有寶貝呢!”
老丈嗬嗬大笑,喘得兩口氣,對我道:“姑娘,你這細聲細氣,白皮嫩肉的,又這般禮貌,明明是個大閨女嘛!這島上哪有什麼寶貝,不過是火山灰,種的莊稼收成好罷了!姑娘,在外頭逛一逛快些回家吧,別跟爹娘慪氣!”
我點點頭,心裏好笑,裝作聽了他勸的樣子,連連道:“知道了,謝謝大爺,我過兩天就回家。”
上得島來,但見岸邊沙灘細滑,大石橫臥。遠處樹木繁盛,野花綻放,確是世外桃源。我信步走來,上回和他來訪,已是夜晚,路途依稀記得。繞過一片綠油油的麥地,又是一大片菜園,種滿了蘿卜、菠菜、卷心菜。
前方便是幾間屋舍,門前種滿了粉粉嫩嫩的花,一朵朵品種罕見,花姿高貴,和野花大不相同。我整整衣衫,走上去輕敲門環。許久,一個老嫗來應門,她左右瞧瞧,見隻我一人,便道:“公子,你是來找我家公子吧?”我心中暗笑,看來她已不記得上回還給我這個姑娘家倒過茶。難道趙阿姨還有一位公子麼?我既是男扮女裝,也不便說要找的是你家姑娘,便順口推說:“是啊,七大娘,不知趙阿姨和張伯父在麼?”
老嫗一聽笑了,“看來你跟我家公子很熟啊?”我連連點頭,“是啊。”難得我還記得那一晚,趙阿姨對她說了一句:“七大娘,給客人沏壺好茶,就去睡吧。”
七大娘將我領進門,一邊走一邊道:“老爺和夫人出門了,天黑也許就回來,這裏也不是個清淨的地了,昨天又有一戶人家搬來,還是個大戶人家,真不知道來這荒島湊什麼熱鬧……”
我存心打探,又不可太露痕跡,七大娘把我領到客廳,奉上茶,還在嘮嘮叨叨說著話。客廳陳設簡單,隻堂中一幅畫,自高處直掛下來,山水墨色,引人入勝。我瞧了瞧畫,見家中無人,裝作不經意道:“七大娘,那你家姑娘呢?”一麵問,一麵心裏暗暗祈禱,可千萬別問錯了。
七大娘一怔,轉過頭來,我心中一沉,繼而驚喜地聽到,“你還認識我家姑娘麼?哦,定是公子爺跟你說的,唉,我家姑娘成天在外麵東遊西逛,哪裏還知道自己有個家啊!沒事了,就去公子爺那兒打抽豐,啊,對了,公子,難道我家公子不在鳳引樓麼?你怎麼找到這裏來啦?”
我欣喜不已,趙阿姨有個女兒是確定了!這個女兒多半長得像趙阿姨,這條重大的線索就這麼得到了,真是令人興奮!
七大娘還在等我回答,我心裏暗暗歎息,好個七大娘啊,虧得你家主人是武林名宿,江湖前輩,你這張嘴,可真是把主人的隱私全都倒出來了,我若是個壞人,張大伯和趙阿姨,一並連張公子張姑娘都倒了大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