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拎著東西回到家後,遲恒喝了口茶就去廚房做飯。
水池裏還有一條前天買回的白鯛魚,遲恒怕它已經不新鮮,就用米醋多洗了幾遍再擦幹,又在魚身上均勻地抹好鹽。處理完這條魚他又把兩隻碩大的梭子蟹麻利地拆了,扔到黃酒裏泡著,一連串的動作看起來很是熟練。
陸銘衍掛了電話就來到廚房,站在門口就看到這樣的場景。他走過去,開始幫遲恒搗鼓那些食材。做飯的時候沒人說話,手碰著手,也隻是很自然地讓開,默契地把這些都處理好。
其實遲恒很喜歡吃海鮮類,尤其是蟹,他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經常蟹黃醬拌飯,這樣簡單的夥食就能讓他心滿意足,要是再配上酒的話會更夠味。但現在這倆樣他都不能碰。
陸銘衍疑惑地問起原因時,遲恒說,“醫生建議我這陣子禁煙禁酒,好好調養。”
“泡過料酒的蟹都不能吃?”
“不能,一點酒精都不能沾。”
既然已經決定要送小寶寶離開,那麼最後幾天遲恒不希望孩子再跟著他受罪,他要把這個孩子安詳平靜地送走。為此,他還破天荒地請了連續好幾天的假。
第二天,遲恒買了上好的酒和蜜方火腿作為禮品,親自送到同事家,雖說是拜訪聯絡感情,但遲恒最主要還是想拿到自己要找的信息。好在同事小陳很好說話又不多疑,遲恒說做研究紀實人就信了。遲恒很著急,每延遲一天他心裏的不踏實就增加一點,於是當天他就拉著同事去研究所一起找資料。
資料室原本不能輕易開放,但同事幫他開了後門,倆人在資料庫裏查了近五個小時,終於把聯係方式給找出來了,一個手機一個郵箱。
同事把兩條聯係方式抄在紙上,遞給遲恒,“不過我不敢打包票你一定能聯係的上,畢竟這是三年前的聯係方式,興許人家早換了。我能幫到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遲恒卻是如獲至寶,一個勁地說“謝謝”。
坐車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同事不經意地提起,“小遲啊,看來婚姻至少是把你從工作狂的狀態中拯救出來了。”
出租車司機按照遲恒的指使先把同事送回家,後座隻剩下遲恒一個人的時候,他就給那個手機號碼撥出一個電話,但得到的結果卻是“您所撥叫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回到家後,遲恒四處看了一圈,陸銘衍不在,很好。他趕緊用電腦給那個郵箱地址發去一封郵件,簡短地闡明自己遭遇相同情況的困境,目前正亟需幫助。郵件一發出去就有了回複,遲恒趕緊點開一看,結果卻發現那隻是自動回複。
“和家人在巴厘島度假中,郵件已收到,盡量早日回信。”
看來目前還是聯係不上,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遲恒笑著搖搖頭,合上電腦,在沙發上坐了片刻就起身去廚房做晚飯。這回他弄得是凍豆腐燉魚湯,又往裏頭加了一些山藥塊兒,乳白的湯汁變得更濃更稠。
其實也就這麼一小段時日的輕微調養而已,遲恒卻能感覺到身體比前一陣子疏鬆多了,而且這幾天肚子也沒有陣痛,脖子上的小紅疹也慢慢褪去好些,淡得隻剩下小印子,興許再過些時日就能徹底沒了痕跡。
腿腳還是會時不時地抽筋,但沒以前那麼厲害。偶爾四肢綿軟乏力,安靜地坐一會兒,實在嚴重就喝點葡萄糖。
簡單地結束晚飯,遲恒不急著坐下而是隨意地做了下清掃。萬幸當初沒有聽雪麗姐的話搞一個別墅婚房,中看不中用,光是清掃整理就得累趴。
遲恒才想到雪麗姐,雪麗姐的電話就應聲來了,而且破天荒地沒瞎嘮,而是直奔主題語氣還很嚴肅,讓遲恒明天中午務必回蘇家本宅吃飯。
遲恒應了,這邊剛掛通話,手機就“叮”的一聲提示收到新郵件,這次他點開一看,這回真是得到回複。
回信的內容也很簡潔,裏麵附了一個醫生的名字以及一串手機號碼和一個郵箱地址,在郵件的末尾處,那對夫夫還附了一張一家三口在巴厘島衝浪的照片,藍白的浪花襯著三張露齒的笑臉,遲恒看一眼也笑了。他立刻回了封感謝信,又按照對方提供的郵箱和手機號提前聯係那位程醫生做預約。
短信發出去後沒有立刻得到回複,遲恒不想太過冒昧,於是沒立刻打電話過去,而是耐心地先等等。他用這個空檔去浴室衝了個熱水澡,身體衝得暖暖的之後,換上寬鬆的棉麻睡衣回到客廳裏,再拿起手機一看就有了回複。
程醫生把同遲恒的會麵診斷定在明天上午九點,短信裏還附了一個地址。
遲恒原以為可能是私人診所,不料這個程醫生是在南醫三院就職,這是一家挺有名氣的大醫院,尤擅長診斷男科。
這意味著遲恒以後尋醫問診都有了可靠著落,不必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最後還無處可投,他感覺自己一顆漂漂浮浮的心終於在此刻找到了根基,一直以來都緊繃著快要斷掉的神經似乎驟然一鬆。
他把電腦和手機裏的記錄統統清空,又從臥室裏拿來毛毯,枕著靠枕往沙發上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