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彈指。
三歲拜花為媒為師,無淚城外的天山,紅臨一呆,便是十五年。
花為媒是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將她當成嫡傳弟子,推心置腹地將畢生所學相授。學藝十年,雖不敢說盡得真傳,倒也精通了九成,算是學成圓滿。
如今真要離開,她回頭望了望終年在白雪覆蓋下的天山,長歎一口氣,就突然不舍起來,可明明是有些傷感,那張娃娃臉,卻依舊似在笑一般。師傅說,她這張臉占盡天機,即使是濃重的悲傷,怎麼也蔓延不到臉上。那張娃娃臉,自出生到現在,從來是和藹可親,笑臉如春花,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那笑裏,多半是虛偽。
看了看眼前的城門,她再歎口氣,掐指一算,鳳家被滅門至今日,也足足滿十五年。可她卻從未動過報分雪恨的心,這次下山,也隻是幫師傅親自送封信到鳳城,順便尋回鳳家多年前丟失的傳家之寶。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至於家仇,若是有機會,她還是會報仇,可那仇家,她輕歎口氣,眯了眯眼,那仇家――是世人敬而遠之頂禮膜拜的人。
她看得透徹,那奏功洋洋之人,是怎麼也無法靠近,一償報仇夙願的。她長籲一口氣,攔下一個過路人,問,“這位小哥,鳳城怎麼走。”
“鳳-鳳城?”那小哥有些驚慌地一愣,上下打量她一番,大抵是她眉間散發著和氣,道,“這可是鳳皇朝的邊境,離鳳城恐怕得有上千裏遠。”
“這樣麼?”她放開那小哥,擰了擰眉,看來,她得買匹馬才行。
“對呀,這位姑娘,京城離這可遠了。”那小哥看她一臉和氣,不像壞人,大膽起來,“況且,這一路過去,可得換好幾趟水路,路程不好走哪,腳程快的話,大底也要兩個月。這陣子,那渡口又不載客,得十日以後才開放呢。”
“十日以後?”她又擰了擰眉,問,“為什麼?”
“這無淚城譚員外丟了一柄玉如意哪,這會,無淚城都封城哪,可隻準進不準出的。”那小哥突然壓低聲音,小聲道。
“玉如意?”她的眉越鎖越深,她此番下天山,為的就是尋回鳳家祖傳的玉如意。
“嗯,那譚員外在無淚城可是呼風喚雨,我看姑娘還是先找個客棧投宿,等那譚員外的玉如意找到,再到無淚渡口乘船。”那小哥連連點頭。
“這城沒人管?隨便由人封?”紅臨眉擰得更緊了,
“姑娘,你是外族?”那小哥突然看著她。
“呃――”她歪頭思考了一會,才答道,“算吧。”
“這就難怪了。”那小哥突然神秘地將她拉至一邊,四處望了望,才道,“姑娘不知道吧,那譚員外可是出了名的地方一霸。”
“呃?”她突然舒了眉,地方一霸,這與封不封城有什麼關係?
那小哥點了點頭,暗忖,這姑娘真是和氣,眉眼間盡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