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裏說著,男孩快步跑向洞口,雙腿麻利伸進藤套卡環之中,繼而左手扯動腰間的藤條,整個人沿著先前結好的藤梯朝著峽穀深處快速滑去。
“欲速則不達!
臨兒,切記安全為要,若途中遇到任何問題就及時返回。
若真的天不假便,那麼這家仇國恨,咱不報也罷……”
那一刻,步履蹣跚匆匆趕到崖邊送別的老者,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歉疚和不舍之感,內心深處的執念如雪消融,刹那間消減大半。
“臨兒,父皇錯了。
那些血海深仇咱不報了,父皇隻要你好好活著,活著就好……”
短暫的神識恍惚之後,伏地淚流的老者臉終於回過神來。
“臨兒說得對,還是先把那魚湯喝了。好歹也得留著一口氣,撐到臨兒平安歸來……”
……
……
而另一邊,
口含竹管用於換氣的少年正置身於飛流直下的忘川瀑布之中,手腳並用朝著不歸穀底端的往生之淵飛速降落。
這懸崖著實凶險至極,不僅落差萬仞,而且垂直而下崖壁光滑如鏡,猶如被人為斧鉞一把劈開,毫無借力落腳之處;而瀑布裏麵越發陰冷肅殺,令人毛骨悚然。
加之水流劈頭蓋臉的不息衝擊,稍有不慎一個失足便會粉身碎骨萬劫不複,其難度不啻登天。
可令人稱奇的是,置身其間的少年卻始終表現得從容不迫。
他雙足分開各各夾緊一根藤蔓,一手控製腰間的藤蔓卡環,一手抓緊背上的藤圈,整個人如神仙下凡,不偏不倚飛速下降。
饒是如此,一直過了大半個時辰,少年才終於抵達上次抵達的終點。
真正的考驗開始了——
深吸一口氣,少年輕輕站立在藤梯的水平橫軸之上,嚴實拉緊左腰間的藤索卡扣停止了下行,又小心翼翼收好口含的竹管。繼而整個身體朝前靈巧一翻,變成了頭下腳上的姿態。
與此同時,雙腳各各一個旋轉分別纏住兩側的藤索吊起全身,再將頭顱慢慢下垂頂在橫軸之上。
如此靜置片刻,等藤梯完全停止了擺動,少年雙手齊出各各從身後背負的藤圈之中抽出一根藤條,左右開工無比熟練地嫁接在原有的兩側藤條之上。
竟是一心二用!
很快的,兩側藤條就麻利接好,少年騰出左手拉開腰間的卡扣,原有姿勢不變,就那樣腳上頭下朝著穀底再度快速下降。
穀中的神秘香氣越發濃鬱了,令人心曠神怡耳清目明。而一種悶雷滾動般“咚咚咚”的水流衝擊聲,也漸漸由弱轉強!
“不是幻聽,往生之淵真的不遠了!父皇等我……”
心跳加速間,備受鼓舞的少年隨之加快了下墜速度。
這一次,他早就暗暗下定了決心——不管怎樣,一定要下到穀底!
考慮到纏繞和安全等因素,老者嫁接的每段藤蔓長短都差別不大,每5根原始藤蔓接成一根,底部再用一根結實的藤條橫向綁縛以為藤軸。
如此一來,既能保證藤條水平分開,又利於少年力竭時休息片刻。
總之,途中照例嫁接了十次藤條,少年又一次抵達了此次所能抵達的最低點。
猴子般靈巧一翻,恢複成站立姿勢的少年淩立於橫軸之上朝下張望,終於見到了那似乎隻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往生之淵——
一道道飛瀑以百川歸海的姿態紛紛彙入腳下的深淵,濺起的水花雖然不大但水流撞擊聲合在一起卻震耳欲聾宛似悶雷……
沁人心脾的神秘香氣撲麵而至令人迷醉,顯然已近在咫尺!
“糟糕!應該多帶一些藤條的。”
望著尚有不小距離的水麵,少年不禁有些懊惱。
思緒電閃間,他很快找到了應對之策——也不轉頭,就雙臂同時發力,雙足貼於崖壁,奮力朝上攀爬,那姿態像極了四足的壁虎。
很快攀升至上一個嫁接處,少年騰出一手解開了右側的接頭,再順著左側單一的藤條下滑。
如此一來,藤梯的長度多出了一根有餘。
可即便如此,等少年下降至極限,距離往生之淵的水麵仍有大約二尺的距離……
“管不了那麼多了!”
暗暗一咬牙,少年果斷鬆開腰間的卡扣並脫出雙足,朝著幽深的未知水域一頭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