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第一節(1 / 1)

秋天總是耐人尋味的,轉眼春花已變成碩果累累。他不會說一句話,他隻曉得哪些能吃,哪些好吃,哪些又是他最愛吃的。我不太確定生活對於他意味著什麼,是娘無時無刻對他的牽掛?是春節大門上的對聯和門神?還是那個固定的方向是怎樣一步步遠離又一定能夠走進去的回家的路?

小城秋冬季節的陽光總是完美的,藍藍的天空中很難找到一朵白雲,很幹淨,特別純粹。同樣的我認為他的生活方式給予小城一種單純又清澈見底的可透視畫卷,我們都匆匆遊走在他的身邊,他卻會暫停下來充滿熱情的叫你“哦,哦,哦”,然而得到的回複永遠都隻有四個字:安家啞巴。此刻小城的所有人都仿佛隻有兩個名字,一個“哦,哦,哦!”,一個就是安家啞巴。

他可是一個有“工作單位”的啞巴,別看他一套衣服穿一年,胡子拉碴還戴一頂黃帆布帽子,走路總邁著頭,看似橫衝直撞,實則心如明鏡,他還挽救過好幾個橫穿馬路的孩子甚至包括大人呢。見著女人他會脫帽致意,對待男性同胞則采取用力量的較量,比如拉扯著別人的褲腰帶,他示意對方與自己同時往反方向使力類似拔河,如果對方贏了,他就會脫帽表示認輸,而當自己贏了便和對手握手言和,久而久之,小城還自然而然的自發形成了一個專業起哄的啦啦隊。從那以後,人們更能聞聲識人。哦!安家啞巴您好呀!

清晨的氣溫接近冰點,安家啞巴必須早早起床跑步活動,這樣才不至於被凍著,他的“家”位於大朗足溝一根廢棄的管道裏,一麵頂著山體,所以不存在對堂風,另一麵就算是“大門”了,正對河邊,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特意用膠紙將洞口堵上,而被子等都是他從離家近八十公裏外的家裏一步一步背著來的,那都是他娘親手裁了舊布後一針一針拚湊起來的,還把棉絮都拿給他了,安家啞巴接過被子的瞬間,他流出了眼淚,娘為她拭淚時手都在顫抖,然後轉過身背對兒子,開始擦去自己的眼淚。兒子又離開了,年年如此,娘的眼淚一輩子都隻為他而流,而他的心中唯一牽掛的隻有他娘。每晚他都會夢見娘,然而更加奇怪的是,夢裏他是個會說話的兒子,就這樣,一夜的時間在他心目中太過短暫,根本不夠用,但時間是無情的,可不會偏心任何一個人,天該亮的時候自然就亮開了,早上太冷,雖說有膠紙堵著洞口可架不住河邊的晨風啊!起床吧!洞外的麻雀嘰嘰喳喳的鬧個不休,他總是罵罵咧咧的爬出涵管來,然後還不忘把膠紙放下來最後拿石頭給壓住,這才肯離開,他會順著河邊慢跑,一百米不夠就跑一千米,直到身子暖和為止,在跑步的過程中,他還會遇見啦啦隊的成員,他們會相互打著招呼,他還會脫帽致意,這還不夠,他更在心裏祝福他們健康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