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公司的地點在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道,離聶小倩家有些距離。
因為昨夜未眠今日又滴水未進,此時人一鬆懈,被當頭的烈日烘烤,幾乎雙腿發軟險些跪膝在地。
急急攔下一輛出租車,卻因為慣性報出了蛋蛋幼兒園的地址。
司機出於職業本能,又將地址重複了一遍。
她一向神經比較粗,此刻被司機這麼一反問,胸口頓時被人扼住了般,呼吸有些困難,幾乎要捂嘴痛哭出聲!
忍耐了會,重新說出了一個地址,這才疲憊地瞌上美目。
“媽咪,為什麼我們不坐汽車回去?”蛋蛋指著道路上車來車往,刷的花紅柳綠的出租車問道。
“那個都是有錢人坐的。”她隨意瞄了眼,拉起蛋蛋的手就往家裏走。蛋蛋上的是街道幼兒園,他們小區門口轉兩個彎就到了。
“哦,那麼媽咪你以後就找個開汽車的,以後我們就能經常坐了。”蛋蛋好心地建議,畢竟汽車開起來比較快,他坐在車裏看著街邊走路的小朋友,也覺得自己比較帥。
“……”聶小倩無語了,隻好加快了腳步。
他們的小區雖然在市區裏,可是因為年代久遠,所以都是一些老舊的建築,通往小區前的一條路上,隨時隨地到處擠滿了賣青菜的大媽賣盜版光碟的大叔。
蛋蛋跟這裏的人混的都很熟,每回經過都要甜甜地一路叫回家。
有的時候周末,聶小倩還在陽台曬被子,一轉眼,就看到聶淡淡已經奔到了小區外,蹲在一堆老頭旁邊指手畫腳地看象棋,或者跑到抽煙的大叔旁邊掏出幾角錢飛蒼蠅(飛蒼蠅是指別人打牌時,自己投賭資進去跟著一人,同贏同輸。)
聶小倩有時候覺得很愧對蛋蛋,沒有給他一個舒適而健康的環境,蛋蛋的早熟,跟他之前的生活有著必然聯係。
聶小倩那時候還沒有發現這點,等到發現時,蛋蛋已經變成了一個流裏流氣的小流氓,嘴巴裏有事沒事就會吐出幾句可以把聶小倩活活嚇死的髒話。
雖然通過一長段時間的禁足改造,讓他明白說髒話的嚴重後果,結果那小子因為不能到處亂跑,就開始上下亂竄門。經常中午的時候,已經在別家吃飽了才回來。
更甚至到了後期,鄰居隻要聽到聶小倩嗓門一大,(老公房隔音差)就會拿著晾衣杆敲他們家窗戶,“蛋蛋別怕,來伯伯這,伯伯給你吃糖!”
然後聶淡淡就會跑到窗口跟人聊起天,“張伯伯,你最近怎麼沒有唱歌啦?”
“哈哈哈,蛋蛋被你發現啦?!”
“對啊,張伯伯,我聽你都唱了一年啦,你還沒有進步!”
“哈哈哈!蛋蛋來樓下,嬸嬸給你做蛋餅。”
聶淡淡就像是一個小明星,到處受到別人的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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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出租車,聶小倩鼻子澀澀的,一路上已經有很多大媽大嬸開始詢問聶淡淡去哪了,她屏著眼淚,一個個笑著打招呼,結果走到樓道間,眼淚再也忍不住,一顆又一顆地滾了下來。
淚水淌進嘴裏,苦苦的。泌進心肺,酸酸的。
她推開房門,一室的晦暗。
扭開電燈,喜洋洋的靠墊,喜洋洋的水杯,大型的喜洋洋。
聶小倩經常陪蛋蛋一起看喜洋洋的動畫片,她一直覺得懶洋洋比較可愛,於是她就說,“媽咪比較喜歡懶洋洋。”
聶淡淡就會歪著頭,眼睛迅速地瞄她一下,“媽咪跟懶洋洋比較像,都比較笨。”他指了指懶洋洋的腦袋,“而且你看,他頭上有陀大便。”
聶小倩石化了,心想,這孩子怎麼越來越不可愛了!
此時此刻,聶小倩腦海中全部都是和聶淡淡的點點滴滴!
她不知道,那些點滴如今竟然像洪水一般的凶猛,來勢洶洶,瞬間就將她滅頂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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