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望了望床邊的飯菜,想也沒想,就端起來,狼吞虎咽。
這些菜依然是她最喜歡吃的。她還記得冬教她下廚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冬,是一個溫柔的大哥哥,是她貼心的管家公。隻是現在,他做的菜,味道還沒有變化,人卻變了一百八十度,讓她想起來都心驚膽戰。
想到這裏,三九的眼淚又忍不住的落下來。坐月子的人總是哭泣不好,她忘了是從那裏聽來的了,但是她就是改不了。僅僅是麵對著空無一人的空氣,她的眼淚也可以輕易的滑落。
第二天,夏貧之上班之前,進到三九的臥室裏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已經被她吃得幹幹淨淨。而三九已經沉沉睡去,眼角上還落著眼淚。他甚至不敢再去為她擦幹眼淚,隻是收走了盤子。
確定夏貧之離開之後,三九這才睜開眼睛,她因為自己那個“偉大的”決定,竟然一整夜都沒有合上眼睛。總之,先讓夏貧之放鬆了對她的警惕,她才有機會離開。
但是,三九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機會,竟然來得這麼快……
“三九,今天市醫院複診的日子,我特地請了假……”夏貧之一邊走進三九的房間,一邊小聲說道。
三九已經在床上坐了起來,雙眼無神的看著夏貧之。夏貧之心裏有一點發麻,但是想到三九已經變的健康了一點,還是由衷的感到高興。
“三九,要我抱你出去嗎?”夏貧之走到三九的身邊。三九沒有回複,甚至沒有看夏貧之一眼,自己站起身來,卻因為長時間躺在床上而一陣頭暈眼花,幾乎就要昏倒。
夏貧之眼疾手快的穩住三九的身子,三九卻沒由來地一陣惡心,用力的推開了他。
“別碰我……”她厭惡的皺起眉頭,小聲說道。
“我隻是害怕你摔倒了……”夏貧之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所說的一切都變得蒼白無力。是他害死了三九的孩子,又有什麼資本,可以奢求三九給他一點點好臉色呢。
“三九,我知道你很我,但是如果是你站在我的角度……我愛的女人卻懷上了別人的孩子,你會怎麼想,你又會怎麼做……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夏貧之看著三九走向浴室的背影,低聲說道,卻讓三九聽得清清楚楚。
三九頓時一陣心寒。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可以害死她的孩子,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將她關起來?她回過頭,看著夏貧之,說出了這十幾天來的第一句話,“夏貧之,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愧疚感?你害死的,是一條命。不管它是不是我的孩子,你永遠都擺脫不了殺人凶手這個名號。”
三九說完,頭也不回地進到浴室裏,打開水龍頭,開始衝洗自己久久沒有清理過的身體,順便在細密的水下麵,掩藏住自己不停留下來的眼淚。
因為她知道,自己對夏貧之,對曾經的那個冬,已經失去了愛情,而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恨。她是在為自己失去的愛情哭泣。
“三九,我把衣服放到洗衣機上的籃子裏了,是已經洗過的……洗完澡後我在樓下等你。”夏貧之說著,看著浴室裏透出來的三九的剪影,無奈的歎口氣,然後一個人拿上了車鑰匙,默默地下了樓。
三九洗完澡,看到在籃子裏擺著的白色連衣裙,不禁又是一陣熱淚。夏貧之現在在樓下,要是自己多繞一點路,就可以離開他,然後回到葉修的身邊,為將來的事情再做考慮……但是,就在三九一步步的下樓的過程中,對夏貧之的心疼,卻一點點隨著室外的溫度而增加。
畢竟,是她先負了他,至少,再陪他一段時間吧。
三九這麼想著,在樓下的岔路口,終於還是選擇了,夏貧之所在的小路。上了車後,兩個人都是沉默不語,到了醫院後,經過一大番折騰,夏貧之被醫生叫到了屋內,而三九卻被留在了外麵。
現在要逃走,也是可以的,但是,三九又很在意醫生會說什麼,於是在門縫處悄悄偷聽著。
“總之,這次流產對夫人的損傷太大了,加上她本來身體就不好,所以,以後受孕的幾率會非常小。”
三九僅僅聽到這一句,就立刻失去了思考。她想快點逃開,卻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走。終於,一個熟悉的人影將她拉起來……
“難道沒有什麼機會補救了嗎?”夏貧之激動起來,扒住了醫生的肩膀,來回搖動著。醫生皺皺眉頭,將夏貧之拉開後,才有點氣憤的說到,“先生,當時夫人及時的被送到醫院來,也不會造成現在的結果了……對於發生著這種事情,我也感覺很遺憾,但是,實在無能為力。”
夏貧之頓時傻了眼。
他不是害怕三九會無法生下他們的孩子,而是害怕,三九發現在件事情之後,會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他。
而就在他強作歡顏出來的時候,卻不見了三九的影子。他頓時緊張起來,逢人便問三九的蹤跡,但是卻沒有任何線索。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人。在這個小地方,也隻有她,大概可以猜得到三九是和他在一起。而她,就是讓自己重新活過來的,那個妖婆一樣的人物。
想到這裏,他的手機就竟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夏貧之,好久不見了……和三九相處的這幾天,還算愉快吧……”對麵的聲音,像是偷著剛剛度完假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