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懷念著他,發自內心地呼喊,洛古你好!
李業深一時慌了手腳,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山人海,生怕鬧出事來,好不容易才勸解那幾位老師自己動手把條幅拿了下來。
當晚,香港電視頭條消息,播放了南門市教師的壯舉。
公道自在人心。
李業深感受到洛古的影響了。
他給洛古說,上麵通知要他搬離南門市,交還房子。還給他看了通知。通知上寫著,凡是市委常委調動工作離開南門市的,應搬離南門市。這顯然是針對洛古而發的,因為已經調離南門市的市委常委幹部沒有一個搬離南門市的。
洛古想了想,頗為難地說:"我已是無家可歸了。"
南海市那邊也沒分配到房子,現在落難,更是無人顧及了,你不怕株連嗎?
父母雙亡,家鄉也沒留下個親人。
最後,被逼得沒辦法,他隻好說,搬到廣州小紅樓好了。
陳潔濃幾乎咆哮了起來,小紅樓不是你的房子,不可能!
李業深當然從心裏反對他住進小紅樓裏去,便說,是的,小紅樓是私人房子。
這收回房子的事就這樣暫時平寂了下來。
這分明是掃地出門。唉,土改時,就連地主也不允許這樣對待。
看來事情還沒完沒了呢!
苦雨又落下來
苦事難耐。
陳潔濃坐在香樟樹下的石頭塊上低聲哀歎,沒想到你的日子比白言還苦。
市裏不給報銷洛古的醫藥費,也不準墊付,理由是他的供給關係已轉到南海市了。名正言順。然而,這醫藥費到那邊去審批,他人已不在那裏了呀!
一個延安時期的老幹部連個醫藥費報銷也沒著落,更枉論其他人道照顧了。
林方朋副書記實在看不過眼,便出麵說了話。可財務部門說,李業深已交待,一切按章辦事。無可奈何。
陳潔濃心裏明白,此人把所有的怨氣都發在洛古身上,恨不得他早日消失。
她默默地忍受這一切,把自己的私蓄都給墊上了。她心甘情願為他承受這些苦難,她相信總會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那一天。
那天,她給周大成說了這件事。他火冒三丈地說,洛古所有醫藥讚全部由我們鎮報銷!鎮上的集體福利金有的是。
這總算暫時有了個著落。
苦雨又接著落下來。
專案組又下來南門市。看來洛古在南門市待的時間長,可以查出更多的問題。但韋組長沒來,人已換了。
新園青水樓麵靠翠湖,竹青水秀,整座四層樓房全給專案組用了,可見聲勢之嚴。
這回調查可說是夠徹底的。從上而下大大小小的訊問談話有二百多人次,說問訊三千掘地三尺一點也不為過。連一些有關的外商人士也訪談不漏。目的是查看洛古在任時是否以權謀私貪汙受賄的問題。要知道洛古經營的資金項目是數百個億,常站在河邊,能不濕腳嗎?
不停地翻查了足足六十六個日日夜夜,就像用篦子一樣梳了一遍。
青水樓日夜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進進出出,忙得冒出了火星。
嘿,世事終究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那天,專案組長老張上門見了洛古,探問他的病情,問他有什麼要求。
洛古沒說話,隻是默默地聽著。他早已習慣了,光是改革開放後的審查已是第二次了。末了,他還是一句老話,我相信組織。
張組長知道陳潔濃的身份,敬重她的正直為人,悄聲地對她說,你找個地方,我們談談。意思是很明白的。
周大成安排他們在鎮經濟發展公司的一間餐室裏會麵。有專案組兩位同誌和她、周大成四人。地方幽靜雅潔。
張組長開門見山,說洛古的問題是清楚的,沒有什麼事,要她放心好了。還一再說,怕她擔心才找個地方給說個清楚。囑咐他倆隻自己知道好了。看上去深表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