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斤奶奶說,這人活在世上,很難。那陣我在上海,就遇到過一個洋行老扳,明明得了那病,不行就不行吧,可還硬裝而子,不準別人往外說,他包下了咱、翠雨、紅菱、紫雲四姐妹,紫雲嘴快,把他的事說出去了,他知道後那夫夜裏就硬是把紫雲給掐死了,那個慘噢。六斤奶奶說著就悲淚。
文星的思緒被六斤奶奶攪得很亂,而對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曾經經曆過的人生最輝煌最悲慘最痛苦難望的往事,文星真是無言以對。
六斤奶奶說,文星啊,我知道你們男人要麵子比要命重要,這要麵子也罷要命也罷,有病就得治。我今兒來就是告訴你我那死鬼的老家來了一個人,是專治那種病的。我看這人夠厲害,老祖宗的秘方傳了四代人,傳到他的手裏就絕活了。文星啊,你如果覺得可以的話,就上樓去見見他,包你在一禮拜後恢複。
文星愣怔地望著六斤奶奶。
六斤奶奶邁著柃持的步子走了。
文星感到渾身燥熱,走到窗前猛地把窗戶推開,一股城市的味道湧進來,那支憂傷的薩克斯不知在什麼時候停止了。文星沒想到禮拜七是一個沉悶而且灰溜溜的天氣,這灰溜溜的天空正無奈地望著自已。文星心裏很亂。悲哀無力地靠在椅子上,一戈煙接著一支煙地抽。抽完煙他不知該幹什麼就隨手拿起一本書,沒想到竟是書店小夥子送他的那本治陽萎的書。他狠狠地把書擲到了牆角,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他感覺到自己的心突然怦怦亂跳,他感到緊張慌亂,儔不自禁地在屋裏走來走去,他感覺到一種從未感覺到的東西。文星想,發生什麼事了?莫非寧老太太……還是其它什麼亊。文星不明白自己究競為什麼。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文星打開門,是阿諾站在門外。阿諾剛哭過,兩眼紅紅的正閃著淚光。
文星驚喜萬分,他沒想到阿諾會來,他深情地叫一聲阿諾,心裏就充滿了酸楚,就一把把阿諾拉進門。
阿諾憂傷的目光幽幽地望著文星,輕輕地呼喚了一聲文星。文星就緊緊摟著阿諾,他感觸到了阿諾的氣息阿諾的呼吸阿諾的溫熱。他仿佛覺得一切煩惱一切痛苦與悲哀統統都煙消雲散了,他緊閉雙眼,臉上呈現著笑意,沉浸在一種無盡的滿足之中。
文星說,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阿諾+由自主地伸出胳膊勾住文星的脖子,把頭貼在文星胸口上,痛哭起來。
阿諾說,文星我明天就要結婚了,真的我要結婚了,我本不想這樣的,但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不知道把自己怎麼辦好。我今天不知怎麼,隻想來見你,文星,我隻想來見你。
文星的心在顫枓,一股強烈的酸楚和悲痛從胸中湧出,文星哽咽道,阿諾,為什麼呢?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呢?
文星和阿諾就抱成一團哭。等停止了哭泣之後,阿諾說,文星你的病怎樣了?
文星說,阿諾你應該相信我根本沒有那種病,真阿諾停止了抽泣,用手絹幫文星擦擦臉,又擦擦自己。
文星灼熱的目光看著阿諾,阿諾腦子裏一片空白,那遙遠的雨霧和雨霧中的草垛全部化成一片空白。
阿諾閉上眼睛,把嘴唇迎向文星。文星的心眺得很厲害,他仿佛覺得自己在第一次體驗這種激情,那兩個曾經與他有過性關係的女人的事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這種戀,這種情,仿佛此生就這一次。
他們相擁著倒在床上,文星撫摸著阿諾赤裸著的潔白的軀體時,突然想到了明天,禮拜八,那個即將成為阿諾丈夫的男人,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渾身痙攣地顫抖了一下。
阿諾柔情地渴望著文星,文星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壓向她。文星很艱難很痛苦地說,阿諾你明天跟誰結婚?你愛他嗎?他待你好嗎?他是誰?你都舍阿諾用手輕輕撫摸文星幾乎在顫抖的臉說,他是一個皮貨商,曾經跟一個叫亮子的女人結過婚,後來又離婚了,他待我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