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與許涼歌，你選哪個？”
清晨的薄霧未散盡，纏繞於屹然獨立的高岩，此刻的天是陰暗不明的灰，空曠的世界裏，回蕩著絲絲沙啞的吟哦。
穿著素白長裙的妙曼女子，注視著那坐擁天下的君主，想要莞爾而笑，但卻連牽扯嘴角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讓仿佛含沙礫的嗓子道，“你贏了，北野辰，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再無半點瓜葛……”
倏然一陣風吹來，縷縷青絲隨處飄動，女子眼睛右下角的淚痣，仿佛富有生命力般熠熠生輝，她無聲的念著什麼，最後縱身跳入懸崖，接著就聽見那久久回蕩在蒼穹的叫喊：“涼歌——”
原本躺在床榻上的貌美女子，忽而睜大眼睛起身，麵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細微的冷汗，回想夢中的情景，心髒又強烈跳動幾下。
緊接著，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砰——砰——”
“小姐，老爺找你。”
許涼歌嚐試安彼伏的胸口，緩慢的複以往的神態，語氣盡量淡然，“恩，我一會便去。”
少時，她穿著素雪絹的長裙，梳了個簡單的發髻，頭戴羊脂色茉莉小簪，透著少女的婉約，再加上樣貌絕豔，霎時間周圍都被她閑得黯然無色。
“涼歌給爹請安。”
長樂堂內，坐著一位溫文儒雅，卻增添許些歲月痕跡的中年男子，他將手中的茶盅放在旁邊後，才開口：“涼歌，你覺得世間誰人掌權？”
許涼歌的眸波流動，聲音像晨間清露，帶著清靈的透徹，“自古君王掌權，當今也不例外。”
“好個君王掌權。”男子倏爾一陣大笑後，繼續說道：“那涼歌能猜到爹爹叫你來的緣由了嗎？”
“一朝進宮，生下皇子，成為君王，指點盛世。”她緩聲說著，沒有任何疑慮，似乎並不覺得自己說的會引來殺身之禍。
許宗德讚賞的看著那倩影，同時嘴角也苦澀的揚起，涼歌自小聰慧，更是懂得天下之道，也注定她一生不凡，必要被亂世牽扯其中。
他何嚐不希望這孩子愚鈍些。
“北野皇終年被疾病纏身，早晚會將帝位傳給皇子，當下要做的就是在眾皇子中挑選一個，作為你的夫君，助他成王。”
許涼歌不語，沒有應聲，也沒用任何表情，隻是靜靜的佇立著。
好若這個紅塵中，她隻是一縷浮煙。
而男子隻是尾聲歎氣後，就頓了頓聲說，“過幾天，皇上會舉行宮廷宴，到時候會邀請你作為舞姬，你也好好觀察，留意各個皇子。”
“……是。”
她遲疑的回答對方，終究，那引以為傲的舞技，也變成自己利用的刃器了。
“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許宗德恢複以往的笑容，讓少女坐在一旁，嘮了許些家常話後。
丫鬟恭敬的在門口站著說，“老爺，小姐，慕容公子請見。”
聽見來求見的人名，原本毫無波瀾的眼眸開始泛起漣漪，牽動著眼角淚痣，都生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