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吧，孩子。直到死了，再回來。”
雲霧繚繞的仙山上，瓊樓玉宇若隱若現。
“天霜秦胡，拜別父尊！”
少年雙膝並跪，以額觸地，深深一拜。
如霜雪般純淨的白發流瀉下來，遮住臉側，華麗地鋪滿身側土地。
“今日乃甲子年三月初七，願你能在五年內悟得璿璣，早日歸山。”
成年男子威嚴的嗓音漸行漸遠。
少年抬頭起身，眼前已空無一人。
隻餘雲霧中飄渺難尋的仙樂，婀娜繞耳。
…………………
“胡子？喂，醒醒，醒醒啊！”
身體被人推了幾把，秦胡猛地睜開眼睛，交疊的手臂和方向盤印入眼簾。
“不是吧！我去買個飯的時間，你也能睡著！”小六把手中拎著的兩袋盒飯放到車子前台上，哈哈大笑起來。
“這兩天晚上都沒睡好，盡做夢了。”
秦胡揉了揉眼睛，鬱悶地一捶方向盤，然後接過盒飯，開吃。
“還有五家的貨沒送，送完差不多四點半，我看你今天還是早點回家歇著吧，別累壞咯！”
“恩。”迅速解決掉午飯，秦胡手搭方向盤，一踏油門，往下個目的地開去。
他是五個月前來到這座城市的。
一開始找了份給餐廳送外賣的工作，可是那家餐廳經營不善，關門大吉了，接著就來到了這家小型物流公司，負責給公司承包的幾家大賣場中，購買大件商品的顧客送貨上門，小到電風扇等電器，大到壁櫥等家具都有。
小六是公司專門的送貨員，年紀不大，矮墩墩的，但有著一身壯實肌肉，常常扛著家電，跑上六、七層都不喊累。
因為他在家中排行第六，大家便都叫他小六。
而秦胡則是專門開送貨車的司機。平時都是兩人搭檔，隻有送特別大件的貨時，公司才會再派另一名送貨員。
因此，一來二去，兩人便相熟了。小六總喜歡直呼他的單名，叫他胡子。
秦胡平穩地開著車，剛才夢裏那些白霧飄飄的畫麵還沒有完全從腦中散去。
“小六，問你個問題。”秦胡遲疑地開口。
“啥？”
“要是將來，你……死在最愛的人手上，然後你又活了過來，你會去找對方報仇嗎？”
小六聽完楞了兩分鍾，突然抬手一拍秦胡的頭，叫道：“哇靠，胡子，你咋突然明媚憂傷起來了，這腔調太不適合你了！”
“喂喂，別搞，我在開車。”秦胡看了眼被他拍掉的帽子，朝他一瞪。
小六把掉在自己腳邊的帽子撿起來，正打算給秦胡重新扣上，看到他的頭頂後，詫異地說：“胡子，你的頭發還沒長出來啊？我記得你第一天來公司上班，就頂著個大光頭，怎麼三個月過去了，還是光著？冬天都快到了，你不冷啊？”
秦胡騰出一隻手，扯過自己的鴨舌帽，扣回頭上，一撇嘴說：“我樂意。”
小六聳了聳肩，說：“別說我沒提醒你，其實吧，我覺得你長得挺俊，要是好好去理個發，保準身邊小姑娘一堆一堆。你現在這樣頂個光頭，遠看就一猛男，陽剛味是有，可惜啊，過時了！”
小六說著，還拍了拍秦胡的肩膀以加強語氣：“現在流行什麼？花樣美少年！像我們這種天生五大三粗的隻有眼巴巴羨慕的份，我說胡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先天條件不利用起來，我都替你著急喲。”
秦胡嗤笑一聲，說：“我要那麼多小姑娘幹什麼？你不知道我喜歡的是男人嗎？”
小六睜大眼睛，說：“不是吧，他們上次說你喜歡男人，我還不信，難道是真的？對著個大男人你也能有反應？你別跟我亂開玩笑啊！”
“這有啥好騙人的？”秦胡一踩刹車，轉頭說，“要不要我把你就地正法了，好證明一下？”
小六緊貼靠背，連連擺手說：“別別，我信我信！我對男人可沒興趣啊，莉莉還在家裏等著我呢。”
秦胡哈哈大笑，重新發動車子。兩人速戰速決，送完剩下的五家後，朝公司方向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