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倚靠朽木而立的少年(1 / 3)

碧山深下,近乎無人的野水荒灣。人若宛轉側立,便可見一闃幽深遼覆的山穀。穀底處有一座墳墓,墳塋上草色青黃,讓人不覺間自省靜寂,覺其氣態炎涼。

墳前似乎有紫雲凝響,仿佛如若欹身在側,那聲響便曼轉撕舞,自動入於人耳。墳墓墩側,一聞便有置人於不由自主之味,給人以情態耳朵對自己如同虛設,卻如同為自然而設的感覺。徑直入人感觀,但覺百鳥聲絕,草蟲喓寂,甚至在墳前可見一叢名為淚啼血的杜鵑蘭草在啼哭。

竟也無端,在這裏充滿幻想卻別扭得讓人覺得自然,卻又隱含如同少女輕靈空山的無上妙音,仿佛既可以讓人境界超脫,也可以置人沉淪忘記本心,使人缺乏穀氣地幻想著,但在實實虛虛之間,殺機遍布;清真悠淡之際,悲哀之氣慘絕。

在墳墓背後,可見光芒隱隱濯涼,但煙寒霧斂,朦朦朧朧,似星光,似月光。

一條碧玉水溪穿林而過,曲折而下,但仰天難見日月,讓人不知是晝、還是夜?

溪過五六步,有人植鬆樹,樹在屋旁,已櫪十圍,樹蔭廣蓋如穹。如立在那樹下十方大小的茅草屋前,你便會有此感覺。

頓然,一聲越響響透鬆際,轉眼而下,才知是茅草屋的門開了。越眼掠過那遠院籬笆中插上的枯薪束巾門,一目直光,門開處,一人隱隱自現。

在煙霧中,其身軀似近似遠,但形跡卻真真正正地離院門越來越近。

終於,那人顫顫巍巍地走近,緩慢地打開柴門,忽一下,那人瞬然轉過障礙,讓那柴門嘯然束上。不過,令人苦笑不堪的是,那人又學先前行步時的那樣,但卻對天慘然一笑,更加無力地猛倒下,又更是莫名其妙地伸出一隻手,搭在了柴門上,終於沒有使自己的那竹竿骨兒倒下。

終於,溪水中的點點麻光照著那人的身形。在布滿螢火蟲點點的身子上,可以看見那人形容病態,臉色蒼白,肩膀枯削,體材瘦弱。恰似倒倚的竹竿,就輕飄飄地立在柴門上。

大約,也不知道是多久,畢竟這裏不見日月,也沒有人指瑕時光。終於,那人順著柴門爬起,緩慢立起身形,左腳托著右腳地走到溪邊,又並起雙腳,自殘式地倒入溪水上,不知是不是溪水太急,那人恰好不好地被衝飛到了墓前。

也許是那人被衝撞弄暈了,眯著眼睛,好似進入了夢鄉。那人嘴角正對著墓碑,墓碑上有一行刻字,刻道:“玉髓調解,尺素香瘢”。

也許一日過去了,那人的夢也準備破了。那人嘴角勾起苦澀的笑,臉上也跟著起了抽搐,一雙濃眉下的雙眼猛然睜開,尖銳的氣息射在風中;自然而然,那人的氣息透出了男子的華重,似有高貴之威。

果不然,在這稍微可以看得清的地方,可以看出那人是一男兒。他毛發頗亂,吐了下嘴巴,自語道:“我啻李七夜居然會到如此地步,但我不後悔,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原來他叫做啻李七夜,真個古老的姓氏,真個特殊的典故,也許也有個大概可笑的特殊經曆吧。

啻李七夜轉折起身,抬起了左手,眼神凝佇手心。他的右手則反伸而下,在腰間拍出一把匕首,匕首被他的右手三指成握,然後他小心地削去了他左手上的老繭,不一會兒,便見老繭處鐵鏽般的顏色。

他悵歎一聲,悚然立起,牙關冷顫,手指冷冷彎蹙,揚手對天一劃,宛然若妖星彗芒降落,劃破塵霧。過此痕跡,依稀可透見那道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