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七歲出海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躲在日喀則市的一家寺廟裏平複心境。我整天對自己念叨說,放下,放下,放不下你就一輩子呆在這裏,沒電視看,沒手機玩,沒wifi用。
這樣的日子你忍受得了嗎?忍受不了那就盡快放下吧,不放下就沒辦法出發呀。
我如是對自己說。
雖然詳盡計劃,但當那種事情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依舊非常受傷。
在婚禮的前一段時間,陳伊雯給我打了電話。她說,看到你發即將結婚的消息她感覺很震驚。
我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都很正常,我從南京回家一趟,何嚐不是發現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偷偷跑去民政局登記了。我當時很震驚,覺得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覺得人生這兩緩慢的綠皮火車突然裝上的高鐵的引擎。提速,提速,再提速。
陳伊雯說,不愧是做文案創意的人,說句話都繞口令似的。
我問,你離開互邦之後過得怎麼樣了?
還是得過生活呀。後來找了一份專門做電視台欄目外包的公司。姐姐我現在可是製作總監。
總監大人好,總監大人萬歲。
萬歲又有什麼好,還不是沒人要。你這家夥,拐帶了一個南京丫頭也不拐帶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但是這個女人的話讓我很開心。因為她讓我意識到李穎這扇窗關閉之餘,同時陳伊雯這扇門已經為我打開。
所以我回答,是我沒有足夠的能力把你這麼好的女孩拐帶回來。我現在的狀況,其實比起單身時更為尷尬。
尷尬?
這件事不說也罷。但卻是我咎由自取。有人曾經告誡過我,你就作孽吧,遲早會痛得你不要、不要的。
陳伊雯不明所以,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語氣。最後她問我,何時會再回南京,我說,稍後幾日即回。
六月二十日。艾小兵已經從南京飛達廣州。並且在海珠橋腳一家叫做迷途的主題旅館入住。旅館是我介紹給他的。因為我覺得這種地方非常適合我倆之間的對話。
在旅館門前的歐式白鐵椅子上,他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汗水讓他的頭發顯得濕漉漉。
怎麼樣,廣州的天氣還不錯吧。
還不錯。他苦笑,我絕不會讓穎穎在這種火爐裏麵生活。她就隻能夠適應江浙一帶不溫不火的天氣。
看你那熱得出油的樣子,把外套脫了吧。我勸說。
不能脫,男人無論何時都要保持最出彩的一麵。他說的話像廣告語。不過也確實符合他的身份,年紀不大卻早早爬上總監的位置,如非對自己異常嚴苛的男人是很難有這樣的成就。
他看了看,然後就開始評價起我來。你不適合穎穎,無論從哪一方麵看。
我頓時很無語。雖然我也一直認為自己配不上李穎。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她倆都是絕佳的配偶。而我往李穎身邊一站,檔次就瞬間被我拉低了。陸爸爸也說過這個問題。
他稍微給我提了一下李穎的身世。這個小女子出身其實也算是望族,至少在這個文化曆史淵源都十分深厚的地方,擺在舊時代,她就算是典型的大家閨秀了。後來父母離異,李穎跟了媽媽,最終遠離那個家庭。所以身為繼父的陸爸爸,一直十分疼愛小穎,生怕她受到半絲的委屈。
所以當得知我想追李穎時,他一開始時是不看好的。
後來我才知道,年長的人眼光一般不會太差。而年輕人一直都不信邪,直到當自己也成為過來人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