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可老,海水可幹,愛到深處幾多難。

如果上天有心,我願意在佛前跪求幾千年,隻為讓他同意用幾世來換取我們的一世情緣。我是如此執著地愛著你,即使就要踏上奈何橋,我也想再吻一吻你的臉,把你的笑容永遠刻劃在我心裏。

室內幹淨整潔,沒有多餘的飾物,一爐焚香煙霧嫋嫋仿若仙境,琴聲錚錚。

一個白衣女子清淡而安靜地撫著身前一把焦木古琴,冰冷如雪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她的嘴角卻是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顯得如此聖潔,似乎散發著一絲母性的光輝。

太醫之前替她診斷,說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她的內心是有著喜悅的,但天生的冷性情讓她並不會過多的表露出這種感情。家庭,孩子之前對她來說是如此遙遠,現在那個柔軟的孩子就這樣降臨在她的肚子裏,她感覺到了母性,她想要這個孩子,疼他,給他所有自己能給予的。

如果他知道了,會是什麼表情呢?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也許他們之間會因了這個孩子而有所改變?

她的琴聲裏似乎也因此多了一些溫柔,一些蜜意。新的生活是否就要來了?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射進來落在地上,那些塵埃在空中肆意的飛舞,舞得決絕而美麗。是一個大好的春光。

他在門外已經站了很久,久久地盯著那扇虛掩的門,似乎隻要風輕輕地一吹就能將它吹開,但此時在他眼裏卻仿若有千斤重。他希望永遠不要推開那扇門,聽著琴音若有似無的從房裏傳出來,那永遠清涼的琴音裏今日似與往日有些不同。

她是否已經知道?

他輕蹙眉毛,站立的身軀屹立不動,心裏有些紛亂,也有一絲困擾,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是個處事果斷的人,但在這件事上他顯然已經猶豫得太久了,他怕看到她清冷的目光,他受不了她那種冰冷的什麼事都不在乎的樣子。

她依然平靜地撥弄著琴弦,他已經站在門外很久,是知道了麼?思緒猛然間有些慌亂,琴音也顯得雜亂了起來。

室內室外兩人都保持著各自的動作,誰也不想打破這沉寂,直到琴弦發出‘咚’的一聲,斷了。

他終於決定走進去,推開門的時候看到她正對著麵前的琴弦發呆,手還保持著撫琴的姿勢,她的側臉隱在黑暗裏看不真切表情。

“你來了。”她緩緩地開了口,聲音一如清泉流過青石般舒服,隻是少了一絲春日的溫度。

“嗯。”

兩人再次沉默。

“你收拾一下,等下宮裏就來人接你進宮。”他的聲音波瀾不驚,像是在述說別人的事情。

她飛快的抬頭,眼底有著深深的驚詫,但隻是瞬間那一閃而過的驚詫就重新被冰冷所代替:“我非去不可是麼?”

“是的。”他淡淡地說道。

窗外春光明媚,蝶飛燕舞,但此刻她的心卻漸漸地沉下去,沉下去,直落到最深的穀底,冰冷刺骨。

“好。我去。”她淡淡地一笑,如風拂過雪山上的樹枝,吹落一樹雪花般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