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飄蓬】
1、
軍頭兒頗有深意的望了趙已枝一眼:“僅僅是像?”
“肯定是。”那名回話的軍士回想了想,以前他曾跟隨陳浚打過仗,認得出陳浚的馬!
“牽出來。”軍頭兒道,“先把追雪送回懷瑞王身邊,至於風遠閣,就等上頭下令如何處置。”
蕭鈺心中咯噔了一下。
然而那軍士又道:“那馬性子極烈……屬下無法近身!”
“什麼!?”軍頭兒一怒,“一匹馬都牽不出來,丟不丟人?難不成要讓王爺親自來牽?”
“這……”
趁著軍士猶豫之時,趙已枝已忍不住叫起冤來:“此事定與風遠閣無關,還請軍爺明察。”
對於陳浚的手段,與達官貴人有頗多來往的趙已枝自不陌生,當即嚇得一身冷汗。
她雖不知今日究竟是出了何事,但從軍士的語氣聽來,風遠閣算是得罪陳浚了,先求饒總沒錯。
芙嵐頗有一副看好戲的陣勢:“你瞧,風遠閣是被你連累了罷。”
蕭鈺剮了他一眼,撇開頭去。
誰知下一刻,她卻猛地被一股力道推出,隨著一個趔趄,身後傳來一句高喝:“我作證,是她偷的馬,與風遠閣無關!”
此話一出,滿堂俱驚。
最震驚的莫過於蕭鈺!她與芙嵐無冤無仇,不對,是有一些小誤會,但他也不至於在背後這般暗算她!
見蕭鈺瞪著自己,芙嵐反倒擺出大義凜然的模樣,一字一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
“卑鄙!”蕭鈺憋著氣低低罵道。
樓下的人此刻全都注視著她。蕭鈺自知逃不過,才艱難的邁開步子走下去,每走一步,就如同踩過一片寒冰般令她脊背發寒。
“你還不跑?”雪玉鞭裏的賀樓傾終於忍不住開口。
蕭鈺看了看裏三層外三層圍著風遠閣的軍士,逃跑的念頭轉瞬被打消。
再說,芙嵐說得不錯。
“我不能跑,我跑了,風遠閣的罪名便坐實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自己跟懷瑞王解釋去。”
在這片刻的猶豫之間,幾名軍士便上前將她拿下。
芙嵐從樓上下來時,蕭鈺已牽著馬離開,那些軍士押解著她朝郡府的方向行去,眼裏是一半驚詫一半欣喜。驚的是追雪居然乖乖聽蕭鈺擺布,喜的是他們尋到了追雪,上頭必定犒賞一番。
“蕭姑娘一介女子,怎會偷了懷瑞王的馬?”綠庭滿目震驚。
趙已枝拍著胸口舒了口氣,並不打算多管閑事,隻吩咐侍者把風遠閣的大門合上。
綠庭心裏有一絲絲不甘,她側過頭,有些生氣的質問芙嵐:“你為何將她推出來?”
“一人做事一人當。”他仍舊用方才的話來回她。
她氣結:“你知不知道她得罪的是懷瑞王?”
“我知道。”
“那你還……”
“我隻是不想她連累風遠閣。”芙嵐打斷她,“你也會被連累的。”
“難道把蕭姑娘退出去就不會連累風遠閣?那些軍士是在風遠閣捉到她的……”綠庭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突然道出這一番話。趙已枝咳了兩聲:“綠庭,你要為了那丫頭把罪名往風遠閣頭上攬?”
“綠庭並非此意……”她頓了頓,“綠庭隻是覺得,芙公子無論如何也不該把蕭姑娘推出來……”
“你別擔心,我不會讓她送死。”芙嵐嘴角噙著笑意,讓人猜不透。
趙已枝與綠庭相視一眼。
隻見他有十分把握:“等蕭姑娘把事情同懷瑞王解釋清楚,證明劫馬之事與風遠閣無關後,我自會救她出來,傷不了她性命。”
“你可有計策?”
“兩位就請放心。我出去一趟。”芙嵐不知從何處拿來了一把折扇,唰的劃開,於胸前輕輕搖著,慢條斯理走了出去。
2、
江淮的氣候不似西南郡那般爽朗。
深夏裏,蕭靈玥是被燥熱醒的。
她睜開眼,佩春殿的一切都如此陌生。
朝陽似錦從牆垣外照入每一個角落,女婢捧著早膳進來,侍奉她梳洗。
蕭靈玥任她們擺弄,沉眉不語。從早晨起來,她的腦袋就暈沉沉的,十分不舒服。
“郡主昨日睡得可好?”正當她用早膳之際,有一行人旖旎而來,她抬目望去,隻見景素歡正扶著婢女的手緩緩行來。
“靈玥見過景貴妃。”蕭靈玥麵容冷清,顯然無心討好這宮中的任何一人。
景素歡並不氣惱,笑說:“郡主能得皇上的賞識成為太子妃,這是天大的喜事,有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郡主應當高興才是。”
“可偏偏我不求。”
景素歡揮手屏退宮人,神色忽然變得冷淡:“郡主不求,不代表西南王府不求,再者抗旨不遵這樣的罪名,西南王可擔得起?”
蕭靈玥不怒反笑,“太子妃?將來是要成為國母的罷,這樣的身份,是景貴妃如今也沒有的。”
仿佛戳中痛處,景素歡一頓:“是,本宮雖沒有,可本宮也並不曾奢求。”
她隨後幹脆的態度讓蕭靈玥感到驚訝,半晌說不出話來。
“郡主萬萬不可任性,昨日那番話今後不可再提,否則會帶來殺頭之罪!”景素歡最後沉聲警告了一句,施施然走了。
蕭靈玥看著她的裙裾消失在門口,心裏不由得一震發寒。
從佩春殿出來後,景素歡習慣性的朝皇帝書殿所在的廣承宮方向行去。走了幾步,想起今日皇帝要在外朝宴請遠客,便又折身回來。
“景城王這邊請。”就在她方走開,去往廣承宮的路上忽然冒出兩個人。
宮人在前頭埋著小步子躬身走得飛快,他身後的青衫男人負手隨行,麵色平靜。
【飄蓬2】
3、
廣承宮扶宸殿外。
有一群並不屬於皇宮的白衣人立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