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略顯破舊的屋子裏,床上躺著一個頭裹著白色破布的女孩子。那女孩子似乎剛睡醒,看著正頭頂上的青色蚊帳,上麵隱隱還露出幾道圖紋,卻因為年代久遠,而看不清楚。
“哎。”淩儀蓉第五次地歎氣,她把眼睛閉了又睜,睜了又閉,終於回想起自己不幸身死,天妒紅顏,讓她從一個擁有大胸器的現代化美女,變成現如今這副幹癟窮酸的模樣。
“咚咚!”沒待她繼續悲秋傷春,屋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姑娘,快開門,是老奴!”一道略顯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傳來,在下著雨的夜晚顯得異常詭異。
淩儀蓉摸著黑從床上爬起,頭上卻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外麵電閃雷鳴,借著偶爾打閃時的亮光,她哆哆嗦嗦地找到了鞋子,摸到了小桌旁慢慢地點亮了蠟燭。燭光照射著她那張慘白的臉,她拿著燭台磨蹭到了門栓處,輕輕打開門。一個全身濕透的老婦人便走了進來,正是淩儀蓉的奶娘,也是她唯一的仆人。
“哎喲,姑娘,嚇死老奴了!”薛奶娘懷裏抱著什麼東西,臉上還帶著幾分惶恐的神色,猛然對上淩儀蓉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不由得嚇了一大跳,拍著胸脯心有餘悸地說道。
淩儀蓉輕輕抿了抿蒼白的嘴唇,她頭上裹著的破白布,已經有些泛黃,上麵隱隱露出幾道血跡。從薛奶娘那裏得知,這是半月前淩儀蓉被十三姑娘推得磕到牆角上導致的,在隻有幾副藥渣的調理下,竟然奇跡地活了下來。
得益於這猛力一磕,淩儀蓉才能借屍還魂,原主人連個名字都沒有,隻知道排行十四。
“東西拿到了麼?”淩儀蓉的聲音極其嘶啞,想來是受了頭痛的影響。
“拿來了,老奴已經許久沒做這種事兒了!”薛奶娘經她這麼一問,臉上露出幾分歡天喜地的神色,從衣服裏抱出一個包袱,顯然被包裹得完好,沒有一點濕氣。
包袱細細打開,竟是十幾個白花花的大饅頭。淩儀蓉隻是輕輕地瞥了一眼,便點了點頭讓薛奶娘將包袱收好後。她把燭台朝桌上一放,再次躺回了床上。
硬硬的床上已經沒有了熱氣,淩儀蓉被凍得吸著冷氣。薛奶娘抱著一大包袱饅頭微微發愣,這些饅頭全部都是淩儀蓉掏出了所有的積蓄,從廚房買來的,現在還冒著熱乎氣,卻是一口都不吃。她猜不出淩儀蓉為何要買這些饅頭。
“快點查,每一間都不要放過,二十、二十一房裏的女人全部都拖走!”一道冷厲的女聲傳來,緊接著就是一串串淩亂的腳步聲,顯然來了不少人。
薛奶娘一下子有些焦躁不安,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察覺到懷裏還抱著饅頭,連忙站起身找地方藏。
淩儀蓉的眉頭輕輕皺起,身上僅有一床補了無數破布棉絮亂飛的被子,似乎更冷了,她整個人都蜷縮到了一起。
四處都響起了砸門聲,這裏自然也不例外。薛奶娘匆忙間藏好了饅頭,剛站起來門已經被砸開了。一個丫鬟帶著幾個護衛衝了進來,身上都是**的。
“十四姑娘,娘親早死,一出生就抱過來了。今年八歲半,隻有一個奶娘服侍。”那丫頭冷著聲音對護衛說話,這些話淩儀蓉都能背出來了,每晚都要重複。
這幾人也不著急出去,雖然這屋子破了些,但是總比在外頭淋雨強。
“今兒是最後一晚了吧,明日終於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其中一個護衛咋咋呼呼地說著,不時傳來跺腳聲,看樣子真的很冷。
“就是,說實話要讓人知道這裏住著的都是淩王府不得寵的庶姑娘,誰信呐!”另一道聲音也跟著傳了過來,聲音稍微壓低了些,似乎知道自己說的話不大好聽。
房門虛掩著,風雨不時地吹了進來,淩儀蓉凍得直哆嗦,整個人都躲到了被子裏。那幾個搜查的人還沒有走,依然站在那裏說話。正說得興高采烈時,院子裏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
“哇——”“哇——”還不止一個嬰兒哭,偶爾夾雜著幾道女童的聲音。雖然每晚都能聽到,但是淩儀蓉還是止不住顫了一下,今晚似乎哭得特別厲害。
“二十、二十一估計是活不了了,才出生幾個月,娘親又不能跟著去京城。”不知是誰先開了口,聲音裏雖有些遺憾,卻也十分平靜。
“哼,怕什麼,大不了到了地底下再母女團聚唄,估摸著娘親先走吧!”那個一直沒開口的丫頭冷著聲音說道,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