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過這一樁事,瓜爾佳氏也看向了弘曣,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被嫡母和庶母盯著的弘曣有些緊張,在瓜爾佳氏身邊坐了,定了定神,慢慢將之前情狀說來。
聽過弘曣的話,三個女人都坐不住了,李佳氏最先出聲:“福晉,不知道爺的身子是不是沒好利索……”
瓜爾佳氏心裏也擔心,便順了她的話道:“咱們過去看看吧。”
然而不待李佳氏林佳氏伺候瓜爾佳氏更衣起身,外頭又有侍從進來,慌慌張張道:“福晉,弘晉阿哥--”那侍從瞧見林佳氏的時候聲音立時戛然而止。
“弘晉怎麼了?”弘晉生母林佳氏急急出聲,她可是就這麼一個兒子!
那侍從覷了眼瓜爾佳氏的麵色,咬牙道:“弘晉阿哥從馬上跌下來了!”
林佳氏手上佛珠摔在地上,腿一軟已往地上滑去,幸好身邊宮侍反應甚快,一把托住了她的手臂,扶她坐在一旁矮墩上。
李佳氏瞧了林佳氏一眼,抬眼去看瓜爾佳氏,哀聲道:“福晉,爺--”
瓜爾佳氏猛然清醒,握住李佳氏的手,穩了穩聲音方才開口道:“李嬤嬤照顧好你家主子。陳嬤嬤去後頭穩住眾人,誰敢作亂生事立時綁了!”瓜爾佳氏看著李佳氏,“妹妹隨我去看看爺。”披上件九成新的狐皮麾衣,瓜爾佳氏深吸口氣,往外走去,她總覺得有些不對,便是弘晉當真出事,如今他們這鹹安宮怎會這般快就得了消息!若是當真如她所想,那透出消息的人就是衝著爺去的……
本來張禦醫這一日便當是來給瓜爾佳氏看診,賈應選半路遇上了人,聽了幾句含沙射影的話,再聽說剛剛太醫院的人都被招去了乾清宮,想到自己有得回話,便也沒堅持去自尋不自在。
張禦醫同賈應選到達胤礽書房外方才明白這宮裏頭的壓抑氣氛從何而來。
瓜爾佳氏搭著李佳氏的手在胤礽書房外候了已過一刻,卻不見有人回應。
瓜爾佳氏的指甲扣進手心,聲音卻是冷靜至極:“何玉柱,開門!”
書房門一推便開,眾人麵色都變了變,待那吱呀呀的門大開的時候,所有人的臉都白了。
室內炕旁的軟榻上側臥著他們要尋的人,那人從不服軟的雙眼緊閉,一手撫在胸口,一手懸在榻旁……
李佳氏淒然出聲:“爺!--”
乾清宮,弘晰曾經在偏殿的居處。
康熙站在床前七步處,盯了眼伏在地上請罪的一眾禦醫,揮手讓他們退下,轉頭看了眼床上麵色蒼白昏迷不醒的弘晉,轉而去看跪在床畔,雙手緊握弘晉右手的弘晰,正欲出言勸慰,卻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夾雜了呼喝聲漸近,心下念頭百轉,回頭時正聞“砰--嘭--”聲,卻是一個人撞進門來跌在地上。
康熙一驚,正要發怒,就見伏在地上的人抬起頭來,麵上涕淚橫流,聲音嘶啞淒厲:“主子去了!弘晰阿哥,主子去了!”
康熙懵了,他覺得自己該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時間他再是什麼都聽不到了。甩開了上前欲扶他的侍從,康熙大步上前,伸手抓著伏在地上哭嚎的何玉柱的衣領,將人提了起來,怒喝道:“你胡說什麼!”
何玉柱對著康熙亦是半點懼色沒有,用不遜於康熙的聲音吼道:“主子去了!”
康熙的手抖了下,嘴唇也有些哆嗦,他認得眼前這作死的是何玉柱!
何玉柱的主子去了……
何玉柱是伺候誰的?
何玉柱是他在太子從乾清宮搬去毓慶宮時賜給他的保成的侍從……
何玉柱的主子是他的保成。
他的保成不在了?!
他的保成……胤礽那個逆子昨天還跟他頂嘴,今天怎麼會……不可能!
不可能!
康熙鬆了手,大步向門外走去,卻聽見身後有侍從疾呼:“弘晰阿哥!”康熙腳步一頓,回頭就見弘晰麵色蒼白,唇邊帶血,一手扒著床沿,已然跌坐在地。
“阿瑪……阿瑪……”弘晰唇瓣翕動,眼神空茫,任由侍從扶著他的手臂,身子軟軟的仿佛周身氣力瞬時散盡。
康熙回身疾步走到弘晰身邊,俯身握住弘晰的手臂,喝道:“弘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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