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院見到我前男友的那一天恰好是情人節,馮佳怡哭喪著臉拿了兩張票過來讓我陪她看電影,她老公孫揚因為公司臨時有事爽約了。馮佳怡是我發小兒,這姑娘長著一張任人欺淩的臉,內心卻是滅絕師太,在電影院門口咬牙切齒地對著我一陣低聲嘶吼:“他不會是有什麼情況了吧,整天春心蕩漾地加班,連情人節都不過了,不管了,今兒我非得刷爆他的卡。”
我決定對孫揚的錢包進行人道主義救助:“夫妻生活要想長長久久,愛情和麵包缺一不可。人家現在愛情有了,不著急這茬了,當然就是主攻麵包啦!這是為了你們的愛情更加滋潤穩固,人家累死累活加班你還說人家有情況,孫揚那貞烈的性子知道了,該揮刀自宮以示清白了!”
馮佳怡聽我說罷,牙肉都笑得敞亮開來,剛才被她念叨沒情調的老公轉眼間成了好友口中勤奮上進、為小家拚搏且對婚姻鍾情的偉男子,也不枉費她為他英年早婚、立地成婆。
出了電梯,電影院大廳人潮洶湧,一到情人節,電影院、商場、賓館、飯店都是愛火旺盛之地,男女情愛不僅造人還能造錢,難怪千古以來這麼多人為了這件美事高唱“死了都要愛”且生生不息、永無止境。
我跟馮佳怡兩人手牽著手出現在大廳引來一陣側目,一女的小聲嘀咕:“瞧見了嗎?這倆就是拉拉。”旁邊一胖女孩點頭如搗蒜,麵露開辟新世界之色對我們肅然起敬:“拉拉原來長這樣兒啊。”
我和馮佳怡聽在耳朵裏,手拉得更緊了,不諳世事的小妹妹因為我倆總算見世麵了,隻是沒想到被當活體圍觀的滋味還挺爽。
我倆正憋著笑,一個穿軍綠色毛領子大衣的摩登女郎手捧著大束玫瑰花由遠及近,在室內戴著超大墨鏡的她顯得格外紮眼。原來叨咕我倆的兩個姑娘立馬轉移視線叨咕她去了,聲音在我們耳邊一陣轟炸:“嗬,那女的是來算命的吧,還真當自己是塊料!”
另外一女的還沒來得及參與,我用腳丫子想都知道是她們的男朋友過來了。處於戀愛期的女性為了在男性麵前維持美好端莊的形象,通常都會收起八卦和陰損的嘴臉,趨利避害地選擇了低調和溫柔。
那墨鏡女越走越近,玫瑰上的刺兒都快清晰可見,我才傻裏吧唧地回過神來:“這不是莊小菲嗎?”
馮佳怡指指莊小菲身後,麵容活像唱戲的到了高潮:“還有裴一鳴。”
裴一鳴這個名字我怎麼可能忘記?他曾是我談婚論嫁的對象,寶貴的大學四年時光他就占據了三年。我們曾一起上自習、一起泡圖書館,我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享受風過臉頰的溫存,年少的我們用最火熱的激情談了一場最愚蠢的戀愛。
“對不起,小蠻,我是真的愛你,原諒我,你是個好女孩,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的。”
多麼經典的分手套話,打著愛的名義得到你,又以不能給你幸福甩掉你。最後還能裝出一副無奈不甘和偉大的模樣,仿佛受傷最重、犧牲最大的那個人是他。
當時我心都碎了,既然愛我為什麼還要分手,這什麼邏輯?我仰著臉問他:“為什麼,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
裴一鳴麵色哀傷:“你媽不喜歡我,你也是知道的。我家條件不好,我不想耽誤你,所以我決定給你自由!”
那時的我哪裏懂這些,哭著跑回去質問我媽,把自己和他想象成被家長棒打鴛鴦的苦命人,結果回去被我媽一頓臭罵:“愛一個人就是給她自由?聽著偉大吧,聽著是不是特顯得我這個當媽的惡毒?說你談戀愛不動腦子你不信,這借口也太低級了,現在竟然還有人靠這個混跡江湖,迷惑姑娘,偽裝情聖,這簡直就是為了自己尋求更大的幸福找路子撤。我告訴你,我壓根兒沒把他怎麼樣,我也沒本事拆散你們,能這麼輕易拆散和退縮的愛情就不是真愛,你以為人家嘴巴上說愛就是愛啦,膚淺!”
我不得不說我媽吃的鹽確實比我吃的飯粒都多,在看穿裴一鳴這方麵簡直就是眼光毒辣,我永遠都記得我媽最後高昂的那兩個字“膚淺”。
不過是移情別戀,哪裏有什麼不得已。隻是我沒想到他的新歡會是和我一個寢室整天跟我稱兄道弟的莊小菲。兔子不吃窩邊草,可人偏偏還不如兔子,上趕著吃,還吃得一臉帶勁、理所當然。
失戀後我哭得摧心剖肝,沒承想卻看到這兩人成雙結對,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自己身邊一直埋伏著倆惡人,隨時等著我滾出局,他們好夫妻雙雙把家還。
當年我還缺根筋地跑去質問裴一鳴:“為什麼會跟莊小菲在一起,之前不是說愛的人是我嗎?”裴一鳴蹙攏著劍眉抬頭望天,粗壯的鼻孔一張一翕,用低沉得不能再低沉的嗓音告訴我,他跟莊小菲在一起,是因為她能和他一起出國讀書,而我不能。確切地說,是我沒這個能力讓他出國,我圓不了他的夢,我沒辦法給他鋪就通往發家致富、光宗耀祖的康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