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和千尋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協議,在夜闌近乎一擲千金的手筆下,傍晚的時候,千尋帶著一群金朱國的王室奴隸浩浩蕩蕩的回到客棧。
原本很空曠的客棧,一下子擠得要命。
“這麼多人,吃喝拉撒你一個人負責。”我率先聲明。
“放心,不會賴著你的。”千尋的聲音有些疏遠。
果然如此,我心中冷笑連連。
“一切結束之後別忘了結賬。還有,你十年的賣身契還在我手裏,結帳的時候一並贖了。”我彈彈指甲,纖細白晳的指尖,在夜色下有些滲人。
“知道。”千尋頓了一下,應聲道。
“知道就好。”我意有所指。
換了身喜歡的衣服,我緩步走出客棧。
“天色已經晚了,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夜闌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我背後。
“跟上來,或者閉嘴。”我給了他兩個選擇。
夜闌淡淡一笑,與我並肩而行。
清風鎮本就不太繁華,夜幕降臨,大街上空曠不已,和我的半尾客棧對比鮮明。
走了一會兒,終於到了我的目的地,清風鎮唯一的雜貨鋪。
雜貨鋪已關門,但屋內昏黃的燈光,還是透過窗戶隱約可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中,盡是寒光。
“還是被你發現了。”夜闌的聲音如風,聽起來很舒服。
“你以為,我匆匆忙忙地趕到清風鎮,真的隻是漫無目的的躲避?”我手中捏著一粒鮮紅的藥丸,輕輕的揉捏著。
開始時,我是為了遠離九淵才快馬加鞭地離開。但隻用了那麼短暫的一瞬間,我便改了決定。
自欺欺人地活完那黯淡的十年,我萬萬做不到。所以,我要親手了結這一切。
靠著靈敏的嗅覺和對方承影的了解,我來到了清風鎮,這個蠱王的生養之地。
方承影的那批活死人,有著異於常人的腐朽的氣味,我確定,這家雜貨鋪的老太太,便是其中之一。但她的靈活與智慧,讓我確定,方承影找到了蠱王,並且成功地用在了他人身上。
在雜貨店前踱步,選了個好位置,我捏碎手中的藥丸。淡淡的紅煙悄無聲息地漫延……
夜闌並沒有阻止,隻是靜靜地注視著我。
“她應該是方承影的第一個傀儡吧。”我退後幾步,等著看好戲。
“真榮幸啊。”我閉上眼,很享受這一刻。如果一定要準確的說,那隻能說,這是報複的快感。
不愛,不代表不恨,即使嘴上反複地說著一切都過去了,忘了吧。於我,那些,隻是無奈與愛之將逝前的自我安慰而已。
真的不愛了,那麼,有的,隻有恨。而且,時間越長,這恨便如野草般滋長……
嘭的一聲,陰森的老太太破門而出,此時此刻,她兩眼通紅,頭上的青筋爆起。
“是不是覺得頭很痛?我勸你別亂動,趁早讓你體內的蠱蟲自生自滅……”沒等我說完,老太太便嗷的一聲朝我撲來。
“奇怪啊……”我趕緊躲閃,不解道。
“你的藥丸的確與你師父的血玉有異曲同工之妙。”夜闌擋住老太太,見招拆招。
“不過……”
“不過什麼?快說!”我催促道。
“跟人打架的是我!你說得輕鬆。”夜闌忙裏抽閑地回答。
“我看你也很輕鬆啊。”我躲在一旁看熱鬧。
老太太的功夫不錯啊。我心中暗想。
終於,隨著藥丸的藥效達到高峰,夜闌痛快把對手解決掉,優雅地回到我身邊,好像剛才跟人打架的不是他。
“不過,這次被方承影控製的,都是江湖中人。”夜闌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補全。
“難怪,有這麼強的反擊力。”我了然道。
如果老太太隻是為方承影打頭陣的,那麼,他手中還會有哪些厲害的人物?
“你那藥丸的藥效,還是比血玉差一些。”夜闌說。
我自製的藥丸,自然是不及師父的血玉。不然,那老太太早就倒地不起了。
不過,清風鎮裏裏外外,我都撒了藥粉。方承影的活死人軍隊,一旦到了清風鎮,受到的影響,不會小。當然,像這個整日裏閉門不出的老太太是個例外。
“可是,她體內的蠱蟲被藥丸影響,方承影現在已經知曉我們在清風鎮。”
“沒有十足的把握,你會來嗎?”我反問。
清風鎮這樣好的地方,既有蠱王,又遠離九淵的勢力,是他蟄伏的好地方。被九淵重創之後,他不會有那麼好的耐性老老實實地呆在龍牙島。他的耐心與毅力,全部用在了利用與陰謀上,越是到了最後時刻,他越是沉不住氣。
“剩下的,就交給我吧。”夜闌如是說。
“抓住他後,記得通知我。”我笑著說。
對於愛情,我的感覺是,糾結的過程很慢,但要結束它,卻很快,快的難以想象。
夜闌來的第二天,剛剛熱鬧起來的客棧,空了。
我悠哉地呆在客棧裏吃點心,夜闌則帶著眾人出去“拚命”。
“楚姑娘,別來無恙。”一個溫婉的女聲傳來。
抬頭一看,我大為驚訝。
“雨師,你也來了?”我奇怪地問。殊不知,我這句“你也來了”,燃起了她多大的怒火。要知道,女人的妒火,可以把一切燃成灰燼。
“怎麼?夜闌不在?”雨師輕輕地坐在我身邊。
“呃,是不在。”敏感地查覺氣氛的詭異,我不太自在地回答。
“不在就好。”雨師話中有話。
我直覺地起身,想遠離麵前的女人,但有備而來的雨師,動作明顯比我快。
一支藏在精巧機括中的毒針正對著我,閃著淡淡的藍光。
“我好像沒得罪你。”我故作鎮定。
“沒錯。除了拆穿我的身份,搶走夜闌,你的確沒得罪我。”雨師那張清美絕倫的臉,此刻正掛著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