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後記(6)(1 / 1)

詩酒趁年華。能夠寫詩吃酒的時間實在不多了。詩人李亞偉有句名言,“我始終在尋找喝酒和美女的路上。”這樣的追求對一個有詩心,有誠心,有善心的詩人來說,顯得多麼重要。“中國上百年的新詩恐怕沒有達到20世紀西方大詩人如瓦雷裏、龐德那樣的成就,也匱缺裏爾克、艾略特那種深刻的思想,但是中國詩歌中的心靈和情感力量卻始終慰藉著整個20世紀,也將會慰藉未來的中國讀者。在充滿艱辛和苦難的20世紀,如果沒有這些詩歌帶來的光耀,將會加重人們心靈的貧瘠與幹涸。”(吳曉東:《二十世紀的詩心?後記》,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這些話在漠視,以至鄙視新詩的人聽來,類似癡人說夢,可是對我們來說卻是真實的。趙園先生說“一生鍾情於詩,是一件美好的事”。詩歌有可能保護較為自由的心靈,保存生動的感性、直覺,保存內心深處柔軟的部分使免於過早地硬化,同時又不失必要的堅硬。(洪子誠、何寒:《北大新詩研究所:未了的詩歌情結》,《中華讀書報》,2010年12月8日)

進入90年代,尤其進入21世紀,“犁庭掃穴式的全球化,帶給我們的豈止是‘鄉土’的遺失和叛離,文化斷代,寫作方法異化,審美向度激變,道德取向更新,普世價值落俗。……仿佛一夜之間一個國家從精神到肉體都被清洗一遍,失憶症、夢遊症、臆想症和狂想症成為了集體主義的核心組成部分”,“在我們生活現場和精神世界中,那種本分的、知足的、所求無多的氣質已經很少了,更多的是貪得無厭,毫無敬畏之心和神靈的缺失”(《與平陽談詩?雷平陽訪談錄》,《星星》半月刊,2012年第2期)。我們麵臨精神方麵的困境:情感的沙化,趣味的粗鄙,心靈的扭曲,人際關係的敵化……這種情況幾乎達到“崩潰的臨界點”。在這種情境下,詩是我們普通人救出自己,創造一種有意義的生活的方式之一(錢理群:《詩歌讀本? 詩歌伴隨我們一生》,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後集權時代和全球化語境構成的這些現實壓力,需要當代詩人具有良心、善心,更需要詩人的責任心來深刻揭示人性的困境和看守人類的靈魂。

談到這裏,已經無須回答為什麼寫詩這一問題了。寫作,是一種堅守,是人到中年,接近內心的清靜與真誠的一種方式。感謝詩歌,讓我不斷創造自己,謹小慎微地發現生活的真理與本質。這是我近來的寫作態度。這一本冊子也是這種心境下寫出來的,從鄉村接近城市,再從城市抵達鄉村,是心路曆程,也是我的詩路曆程。讓我們在曆盡人世滄桑,領悟了求索之物的本性之後,向生活和藝術的本源做一次回歸吧。

李永才

2012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