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界,除了最開始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日子,之後楚南歸的生活一直很有規律,早上練武,中午午睡,下午看書或者瞎逛,要不然與下人們下棋與小柔吹牛……
練武最初是因為興趣,待慢慢察覺身旁的事情諸多不合理之後,就變得認真了很多,刻苦了很多,讀書,則是因為他明白,無論在什麼時代什麼地方,知識總是會有用處的——盡管他的讀書多數是在看一些俠義話本,多少也是有用處的,比如能熟悉文字的寫法,比如從書裏了解習俗常識……
從發現午睡能有效提升修為效果之後,這一項就雷打不動變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福伯已經提了幾次,在他十六日生日之後,一切他都會明白——每當想到這事,他心裏多少會有些煩躁,習慣了安穩,就絕不會再喜歡變數,就如同一個人在家裏宅久了,對於出門就很抗拒一樣。
他的生活看上去很有規律,每天很有規律的做各種事,實際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用在了練功上,就算在幹別的事情,偶有體會或者疑惑,馬上就去翻那本沒有名字的書,從中尋找答案。
努力總是會有回報,衝破了左手那處經脈之後,右手的那一處已經隱隱有了突破的趨向,這些天越發的明顯,或者用不了多久,就能又衝破這一處的經脈。
因為專注,譚正摯的事情,並沒有在他心裏激起多大的波瀾,在他想來,這個臉皮厚、無恥、死纏爛打的混蛋,經過這次教訓之後,應該會安靜很長一段時間,或者說,甚至會因為發配而不會繼續在登州出現,對於這廝的最後結局,他不知道,也沒有興趣想要去操控一下。
並非是因為大度,也不是說心存憐憫,一來既然已經誣陷別人了,多少存著些底限吧,什麼事情做過了頭,就會觸及到心底的道德是非觀念;二來在他看來,根本就不用使出什麼手段,這廝也翻不起身了;三來嘛,就算這廝能翻身,那又怎麼樣?
所以發生在譚正摯身上的事情,他一點不知道。
在捕快派人送回了玉牌之後,這件事就被楚南歸忘到了腦後,第二天吃完了午飯準備去午睡的時候,福伯又喊住他,兩人一起朝著書房走去。
楚南歸知道福伯每次叫他到書房,都是要說些比較重要的事情,走在書房的途中,心裏不禁有些忐忑,心裏想道,難道是要揭露真相了麼?
“少爺,明日是老爺忌日,中午之後,我們就出城去拜祭一下吧!”
福伯開門見山的說了這一句,楚南歸怔了一下,想到前些日子福伯曾經說過,‘自己’的父親的忌日,與自己的生日是差不多的時候,點點頭答應。
“明日的時候,就不帶其他的人了,隻有少爺您,還有馬小姐,加上我三人出城就行了,這事完了之後,過些天就該選個日子,把您與馬小姐的婚事辦了……”
楚南歸臉上一紅,心裏忍不住湧出些古怪的思緒,突然間就要與一個女人結婚,雖然這女人很漂亮,很順眼,很有感覺,但……畢竟沒認識幾天,算不上很熟悉,倏然就要成為一家人,就要與之生活,他心裏雜亂而帶著些說不出的彷徨感。
突然心裏閃過一張清麗而嬌憨的麵容,突然想到自己說過的‘以後楚家就是你家了,少爺就是你的家人’、‘放心吧,我今後會好好待你的……’,他似乎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不安的感覺了,隨著腦裏那個麵容越發的清晰,他的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低著頭思索著,福伯下麵說了些什麼,他也沒有聽進去。
福伯說了幾句,見到楚南歸在想著事情,也就停了下來,靜靜的凝視著他,過了片刻,楚南歸突然抬起頭來,似乎想通了什麼,微微一笑:“終於要做出決定了麼?”
福伯愣了一下:“什麼?”
楚南歸深深吸了口氣,慢慢說道:“馬小姐是我父母定下的親事,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規矩是不能破的,我……不是一個喜歡挑戰或者破壞規矩的人,更不喜歡麻煩……”
福伯仿佛有些意外,忍不住插嘴問道:“少爺,您……您想說什麼?”
楚南歸點點頭,沒有回答他這句問話,繼續說下去:“若事情沒有讓我無法忍受,一般來說,我不會提出什麼異議……馬小姐品貌端莊,家世也必定顯赫,於我來說,算是高攀了,而我對她印象頗佳,有這樣的女子為妻,應該是心滿意足了,按道理我是不應該再有什麼奢求……”
福伯嘴巴動了動,楚南歸擺擺手阻止他說話,微微歎息了一下:“我說這些話,不是說這婚約讓我無法忍受,隻是……”他頓了頓,麵色肅穆起來:“在馬小姐出現之前,我曾答應過人,要好好待她,我現在隻是有些不安與茫然,若是娶了馬小姐,我……該怎麼待她?”
楚南歸鼓足勇氣說了這些話,不免有些慚愧與不安,心裏想著,自己大約是前世當孤男久了,如今要把以前的彌補回來,現在變得貪婪起來。在他心裏小柔與馬若南兩人的地位,自然是小柔為高,馬若南畢竟相識不久,不過舍棄馬若南,卻也很有些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