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滾起來給我做飯!”
隨著中年男人一聲喝罵,裹著一條破舊薄被子睡著的李中秋被揪著頭發從鐵架子床上拖起來,粗暴的動作讓他忍不住痛哼了聲。
他不敢掙紮,小心翼翼地跟麵前這個滿身酒氣的粗壯男人求饒:“爸,你先放開我,我這就去給你煮麵。”
“煮麵?煮狗屁的麵!”醉眼朦朧的男人一下子就暴跳如雷,不僅沒有放開右手裏揪著頭發,蒲扇一樣的粗糙大手反手一個巴掌抽在李中秋臉上,“你他媽就會煮麵?老子辛辛苦苦養你個廢物不是讓你整天當大爺享受的!成天拿麵條糊弄老子,跟你那個媽一樣的賤!賤人!打死你這個賤人!”
瘦弱的李中秋被這一巴掌打得頭暈眼花,右邊耳朵嗡嗡直響,臉頰也疼得發木。他慢慢蜷縮成一團,默默忍受著落在身上的拳腳。
不能慘叫,因為喝醉的爸爸會更興奮打得更狠,也不能哭不能求饒,那樣爸爸會更生氣,因為他總說自己哭著求饒的聲音和媽媽很像。隻能一聲不吭地忍著,熬到爸爸打累了就算過去了,這樣家常便飯一樣的拳腳忍忍就好了,李中秋咬住自己手背讓自己不至於在繼父瘋狂粗暴的拳腳相加下發出聲音,隻要不讓臉上留下傷痕明天沒法去上學,身上的疼不去想也就沒有那麼疼了……
慢慢地,落在他身上的拳頭變少了,李中秋小心翼翼地抬起腦袋,試探著看向正在不停喘著粗氣的醉鬼繼父。
少年的眼睛很大,濕潤泛紅的樣子在巴掌大的小臉上顯得更加楚楚可憐,皮膚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黯淡黃色,瘦骨嶙峋的身體和怯怯弱弱的神情看上去就像一隻受傷乞憐的小獸。
看著這個明明已經十四歲了卻還是瘦弱得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差不多的男孩,醉醺醺的張全軍臉上的肌肉狠狠抽動了下,眼前這個孩子的臉和記憶裏那個跟別人跑了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女人漸漸重合,頓時讓他渾身血液都湧上腦袋,歇斯底裏地大叫一聲:“賤人!”
“砰!”“嘩啦!”
響聲過後,李中秋哼都沒來得及哼上一聲,就躺倒在了地上。鮮紅的血液從他腦袋上湧出,沒一會就在水泥地上積成了一小灘暗紅色的令人作嘔的小血窪。他天真地想著熬到十六歲初中畢業就可以跟人一起出去打工,就可以離開這個家,然而他終究還是沒能熬到那一天。
隨手抄起空啤酒瓶子掄在自己繼子腦袋上的張全軍把手裏的半截酒瓶子往地上一扔,坐在旁邊床上罵罵咧咧一陣,伸腳踢踢躺在地上的李中秋,罵道:“死小子,快起來給老子煮麵,還想挨揍是不是!”
半晌,地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任憑他怎麼踹都沒反應。張全軍這才慌了,蹲下去一摸,摸了滿手的血。
媽的,死了!腦袋不甚清醒的張全軍眯著眼睛看看表,半夜一點鍾。他朝地上啐口吐沫,心一橫,扯條床單把地上的男孩包好,扛著出了門。
他們家住的是棚戶區,位於所謂的城鄉結合部,走上幾步就是大片荒地的郊外。張全軍隨便找了個地頭就把肩上扛的屍體一扔,連埋都懶得埋,又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裏走。一路上醉得稀裏糊塗的他還哼著亂七八糟的調子,心情竟然很不錯。
可惜,天道好輪回,看能饒過誰!報應來得很快,剛剛走到大道上,張全軍就被一輛疾馳而來的小轎車撞飛,腦袋當場就被撞得和身體分了家。
與此同時,一個銀白色圓盤形的飛行物降落在郊外,正好落在被破床單裹著的李中秋身邊。一個隻有一米高的大腦袋怪物從飛碟裏走到他跟前,掀開床單看看,嘴裏嘰裏咕嚕一陣,又拿出一個奇異儀器在他身上來回掃過一遍,隨後就手舞足蹈著拖了一直昏迷不醒的李中秋回飛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