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給紀安打電話,卻發現紀安家的門好像並沒有關緊,露開了一條縫。我將行李放在玄關處,走向他的臥室,果然見他一副死豬的模樣四仰八叉地躺在被窩裏與周公約會,打呼打的震天響。
我操起一旁櫃上用來裝飾的水晶葡萄向他扔了過去,一聲悶響,他反射性地彈了起來,看見是我,他睜開的眼又緩緩閉上了。
“靠!我的個姑奶奶,你謀殺啊。水晶誒,有重量的好不。”
我一把掀開被窩將它扔在地上,站在床前叉腰大吼道。
“紀安,你個死沒良心的!你沒心沒肺地不去車站接我就算了,你沒心沒肺的讓我昨晚在外麵等了那麼久我也不跟你計較,可你現在居然在做了那麼多沒心沒肺的事後竟還心安理得的在這裏睡大覺!”我彎腰附在他的耳邊,“你良心何在啊!!!”
可他卻依舊一副雷打不動的表情,隻是皺了皺眉,掏了掏耳朵,然後一把拉下我將我圈在懷裏。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愣愣地不敢動彈。
“你、你幹嘛?”我睜大眼睛,吞了吞口水。
“算是道歉跟見麵禮咯。”他終於睜開了眼睛,邪笑地看著我,痞痞的模樣將我的窘迫盡收眼底。
“你……”我剛想回嘴,視線卻落在他頸間那一道道暴露在外的傷痕上。我抬頭看向他,這才注意到他的下巴上有些微微的胡渣,臉有些紅腫,嘴角和右眼上是一大塊淤青。我這才發現自己隻為了找他問罪,竟完全忽視了他臉上的傷。
我猛的推開他,眼眶裏的霧氣在漸漸聚攏,化成一顆顆水珠在拚命往下掉。我捏緊了拳頭,眼裏滿是疼惜。
“紀安!你是自虐嗎?非要把你自己折騰死你才甘心嗎?!”
他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兩眼空洞地看著前方,愣在原地傷心的我以至於沒有看到他眼角淌過的淚滴。
“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明明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我卻還是不懂,愛一個人保護一個人就非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來折磨自己嗎?
“……為了生活。”他的視線落在我滿是淚痕的臉上。
“為她,值得嗎?做拳手,打黑拳,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值得嗎!”
也許是我觸到了他心裏最疼痛的傷口,他下床站在我麵前,輕輕觸摸我的臉龐,抹去我的淚水,讓我清楚看到了他眼裏的堅決。
他說,袁艾,別忘了,不管她曾經做了什麼,她也還是我的母親。即使她現在癱瘓,我卻依然有照顧她的責任,更何況她的痛苦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看著比我高出一個頭的他,紀安,這些年來確實成熟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麼孩子氣,那麼叛逆,那麼不可一世了。也許鄭緯說的對,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我輕輕地擁住了他,然後下一秒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說,紀安,別人我不管,我隻擔心你。如果你執意要折磨你自己,我會如你母親當年一樣,選擇不管你。
說完我就跑掉了,離開了我才知道,原來有些事不是說放下就放下,說離開就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