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伯,來看看這些藥!”
走進藥鋪,我將藥筐放到櫃台上。藥鋪今天沒什麼生意,顯得冷靜清幽,便連稱藥的老黃也沒站在櫃台上。我叫了一聲,他才從裏屋出來。
“黃伯,生意不是很好哦,你不會是在裏麵詛咒別人快些生病吧?”
“小孩子不要亂說,因為生意不好我才高興嘛。對了,這幾天你去哪了?喬妍那丫頭可找你好久了。”
“采藥嘛,走著走著就迷路了,在山裏逛了幾天才出來,幸虧野果倒是很多,要不然就去見我那死鬼師父了。”
杭州旁邊山雖多,卻也稱不上是密林,這樣的謊話的可信度隻在五五之間,所幸黃伯也不刨根問底,稱過藥材便付了銀子,走的時候還聽他小聲說,出去這麼久也不帶些好貨回來。我也隻得苦笑。
回到家裏,發現院門大敞,裏麵猶有酒氣飄出來。暗自搖搖頭,想是我三天未歸,喬妍已將裏麵弄的一塌糊塗了。
回到臥室,果然見到喬妍呈“大”字型躺在我的床上,比較奇怪的是她竟然穿了一身女裝,配上這樣的睡姿,卻也頗有一番風味。書桌上毫無懸念地酒菜狼籍,地下是或打破或完好的酒壇,酒液四溢。
“唔。”像是察覺到我一般,床上的喬妍微微呻吟一聲,緩緩睜開眼睛:“你回來了。”語音竟是溫柔非常——唔,應該說是溫柔反常,引得我心中發毛。
“呃……我,我回來了。”
喬妍自床上坐起,目光淒美迷離,儼如一具幽魂一般,令臥室裏的氣氛格外詭異。
我正不知所措間,喬妍驀地撲進我的懷裏,雙手將我抱住。隨後,竟“嚶嚶”地哭了起來。
“嗚……你回來了……你……你回來了……嗚嗚……”
“怎,怎麼了……”
哭了好一陣子,喬妍才恢複正常。不過在我看來,她倒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你,你坐下……”
以極為乖巧的態度讓我在床上坐下,隨後拉過一張凳子坐在我的麵前,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說出來的話仍是莫名其妙。
“……你肚子餓嗎……呃,抱歉,我……我忘了你是不會餓的了……”
——不會餓的了?什麼意思?
“你……你等等,我去打水來,讓你洗把臉再走……”
——洗把臉再走?我去哪?
喬妍踉踉蹌蹌地走向門外,走到門口時,又轉過身來。
“……許仙,你看我的衣服漂亮嗎?”
“……漂亮……”事到如今,我的腦子也完全糊塗了。
“……你喜歡就好……”
喬妍說著走了出去,我納悶半天,才漸漸弄出一些頭緒。
——難道說,她以為我已經死了?
正想著,喬妍端了一盆水進來,走到我麵前,驀地站住,似乎想起了什麼,眨了眨眼睛,頭吃力地搖動幾下,隨後……
“你回來了?”
“是啊……你不是要打水給我洗臉嗎?”
“……洗臉?”她疑惑地看看手上的臉盆,然後再看看我。
那一瞬間,我知道事情要糟。後來的事果然證明我是睿智的。但在當時,我寧願我猜錯了。許多年後,有人對這種心理進行了具體的概括,那人叫鄭板橋,他說了一句名言,叫“難得糊塗”。
“洗臉……我讓你洗臉!”隨著這句話,一盆水已經劈頭蓋臉的潑了過來。
“你……你還回來幹什麼!你為什麼不幹脆死在外麵算了……”
“果然……還是這樣的喬妍比較令人適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