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是洗的有些發白的石青色,古色古香的房間是木板建造而成,透著鄉村獨有的草木清新。
這不是她的床,也不是她的房間。
蕭長安眨了眨迷茫的眼睛,讓自己更加清醒。伸手掀開被子,想要下床,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變小了,或者說一一這並不是她的手。
那是一雙小孩的手,有別於二十一世紀被嬌養在家的孩子,纖細的手指略有薄繭,一看便知是做過粗活的手。
有細碎的陽光透過窗台灑落,在床角落下一千輕輕淺淺的陰影,空氣中帶著微薄的涼意。
是了,她已經死了。而這不是她的身體。
沒有去陰曹地府走那一遭,沒有喝那碗孟婆湯,也沒有過那奈何橋。就這樣帶著記憶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體裏。
那麼,這又算什麼?重生?借屍還魂?奪舍?
這身體以前那孩子又去了哪裏?是已經死了還是因她的到來而被迫離開?
心思流轉不過一瞬間,蕭長安壓下心間的千思萬縷,開始細細打量自己現在所在的房間。房間很簡單,甚至算的上是簡陋,靠牆放著一大兩小三個木箱,大的足有成人及腰高,大概是小木箱的兩倍,靠窗邊有個小書桌,除此之外也不過是些家常小物件。
些許怪異感浮上心頭,卻說不上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直到一聲驚喜的叫喚傳入耳中,打斷蕭長安的思緒。
“三姐!你終於醒了。”
一個十來歲左右的男孩快步跑到床邊,滿臉喜色的望著蕭長安,眉目輕揚,唇角收不住的歡快。
然而,看見男孩的蕭長安心下卻猛地一沉!這才發現自己為何會有種怪異感,因為這裏沒有任何屬於二十一世紀的現代設施!甚至連電燈都沒有,這在二十一世紀根本不可能存在!而男孩身上穿的是洗的發白的石青色及膝短袍,腰間係了根同色腰帶,下穿黑色長褲,腳上穿著雙黑色布鞋。
這根本不是她所熟知的二十一世紀!
“三姐,你已經睡了兩天了,村裏的莫大夫說你今天再醒不過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醒過來。阿爹去鎮子裏買藥去了,下午就能回來。三姐你那麼厲害,肯定是那莫大夫騙人,你怎麼可能不會醒……”
小孩的話說的顛三倒四,蕭長安到底活了二十四年,怎麼不明白這是極致的惶恐下導致的語無倫次。心底突地泛出一片酸澀,即便知道這種情緒大多是這身體原本主人所殘留下的,也不免動容。
“嗯,三姐很厲害。”過長時間的昏迷讓蕭長安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像極了細砂紙打磨相撞聲。
誰知這一開口就像是開了閥門的水龍頭,小孩猛地撲到她懷裏大哭了起來。
“三姐,我以後再也不吃魚了,再也不鬧了。我不要你離開我。我不要三姐被關在棺材裏。”
他雖然年齡小,但也知道醒不過來的意思是三姐再也不會陪他玩,再也看不見他。而且要被關在一個叫棺材的黑盒子裏埋在土裏,再也出不來。就像隔壁家的喬爺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