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和顧珂長成大姑娘了。顧曉長得像方曉珂,皮膚白皙細膩,身材窈窕勻稱,天生的美人坯子。顧珂結合了方曉珂和顧大海的優點,秀氣大方,身材苗條修長,性情也像顧大海,善良憨厚,隻是膚色有些黑。兩個人一直跟著馮思琪。顧曉聰慧,學習成績一直很好。顧珂很勤奮,每天學到很晚,成績卻總是停留在中等水平上。她很著急,每次打電話都帶著哭腔說,幹爸爸,我該怎麼辦啊。
高中的學習很緊張,馮思琪一日三餐都要給她們做飯,整天忙得不可開交。周末的晚上,我去看兩個孩子。馮思琪晚上有個手術必須親自去做,家裏隻剩下顧曉和顧珂。我進屋的時候,顧曉正在牆上練習舞蹈的腿功,顧珂卻在書桌前皺著眉頭做著數學練習題。看到我回來,顧曉飛奔過來一下子就抱住了我的脖子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說:“幹爸爸,你可回來了,我們都想死你了。”我帶了兩個人喜歡吃的水果。顧曉在我身邊膩著,顧珂卻把水果接過去,默默拿到廚房裏洗幹淨端出來。
基因這東西,奧妙無窮。顧珂連性格都複製了顧大海,低調、沉穩、甘於吃苦,儼然一副大人的樣子。我詢問了她們的生活和學習的情況。顧曉講起來神采飛揚,顧珂的眼睛卻不時地朝自己房間的書桌望去。我問顧珂:“作業還沒做完?”她點了點頭。
我摸了摸她的頭愛憐地說:“那進屋去做吧。”顧珂沒說話,進屋關門做作業了。我對顧曉說:“你比她高一年級,你要多幫幫妹妹。”顧曉說:“一道題給她講很多遍,她太笨了。”顧曉說話的時候嘴唇向上翹了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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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思琪一臉疲憊地回到了家裏,看到我先是一愣,繼而問:“你怎麼回來了?”
我接過馮思琪手裏的包說:“我在軍裏開會,過來看看。”
顧曉有些害怕馮思琪,她打了個招呼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馮思琪喝了一杯水對我說:“咱們出去走走吧。”
我點了點頭。從深圳歸來醉酒那晚之後,再見到馮思琪我有點不自在。那個夜晚,我赤裸著身體躺在馮思琪的懷裏,整個臉都深埋在她的胸脯上。我以為,身體受到摧殘的馮思琪對我產生了依賴,而事實上,是我越來越離不開她。
靜靜的秋夜夜空晴朗,皎潔的月光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我和馮思琪靜靜地走在醫院宿舍區的林蔭道上。馮思琪的身體有些消瘦,月光下依然楚楚動人。我滿懷歉意地說:“真是對不起,我真不該把這麼重的擔子交給你。”馮思琪淡淡一笑說:“我已經習慣這個角色了,從顧四方一聲啼哭開始,我的這個角色已經開始了。”
我動容地說:“這原本不應該是你所承擔的責任。”
馮思琪站住了,反問我說:“是你應該承擔的麼?”
我不吱聲了。是啊,如果不是戰爭,我們根本無需承擔這樣的艱辛。我們默默漫步來到了家屬區一個幽靜的小花園。秋葉靜無聲,隻有幾隻蛐蛐在草叢間竊竊私語。
我們找了個長椅坐下來。我轉移了話題,我們談起了孩子。馮思琪越來越看不慣顧曉。懶惰、任性、愛打扮、過分地自戀,她還學會了說謊。另外,她漂亮得有些妖嬈,身後的男孩子跟了一大群,天天得替她擔心。說到這裏,馮思琪嚴肅地告訴我說:“我把你叫出來,就是想對你說這個。學校門口有幾個小混混跟顧曉很熟悉,這幾天放學後我去接她,幾個小子還衝她擠眉弄眼的。她還說她根本不認識他們。回到家裏,我問顧珂。顧珂支吾老半天才跟我說實話。顧曉跟一個長得很帥氣的小混混在談戀愛,已經被學校警告了,學校要求今天去家長,我剛好趕上有手術,我準備明天去問問。老虎哥,我真的有點兒管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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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思琪一下子哭了起來。我伸出手攬了攬她的肩頭說:“她還是個孩子,我要找她好好談談,我相信隻要給她機會她會變好的,我相信方曉珂也曾經有過一顆純潔的心靈,隻是關心她的人太少了,她心裏汙濁的東西越來越多,最後才壞掉的。”
馮思琪羞澀地把腦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月牙兒不知不覺地滑進了樹梢,清澈湛藍的夜空,點點繁星像無數隻亮晶晶的眼睛,窺視著人間。馮思琪望著我的眼睛說:“老虎哥,你的心純潔得像一枚正色的水晶,在你的心靈深處,保持著一塊不受汙染的淨土。最近,我常會恨方曉珂,恨她給你帶來的一切屈辱和艱辛。我也曾經分析過她離開你的原因,答案我找到了,老虎哥,你太幹淨了,幹淨得像一麵鏡子,常常能照亮一個人的靈魂。方曉珂是自慚形穢才離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