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陛下果然見多識廣!連農家的水缸竟也認得!草民真是佩服!佩服!”葉絢拱起手,隨意地晃了晃。
“你……”宮浩天怒指著她,“你是成心的!”
“陛下說哪裏話。”葉絢說著,走去打開水缸,以一旁案上的水瓢,舀出半瓢的水晃了晃,“倒是滿清的。”
她說著,輕抿了口水嚐了嚐,歎了口氣。
“怎麼了?”宮浩天立刻道。
“好清澈的水!果然是無汙染的環境啊!”葉絢歎道,又搖了搖頭,“這個農人,隻怕沒那麼簡單。”
“哦?”宮浩天微眯了眯眼,“此話何意?”
“他請我們進來時,曾說過這屋子是空閑著,沒人居住的吧?”葉絢指指周圍的擺設,“可是你看看,這屋子裝設簡單,卻絕對用了心。一桌一椅,都是精心打造的。不論什麼家具上,都沒有絲毫灰塵。壺是滿的,缸是滿的,床單被褥俱全……哪裏像是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是啊。此人見到我們帶著個蒙麵的傷者,又都身著價格不匪的衣服,卻滿麵落魄,卻不懷疑,絲毫沒有猶豫地就讓我們進來……”宮浩天搖搖頭,“確實很是可疑!”
“最重要的,”葉絢站在床邊的梳妝台前住了腳,“他不是一個人。”
“什麼意思?難道這屋裏還有別人?”宮浩天眉頭一皺,一手便縮進了袖內。
葉絢搖搖頭,看著麵前的妝鏡:“屋裏所有家具都是手工精製,雖然用心打造,卻難免有些古拙。而這梳妝鏡卻不同——雕花,打磨,全都屬上等。就連抽屜上的雲紋,都精細入微。這不是一個普通農人的手藝。”
“這是‘倚雲栽’的東西。”宮浩天忽然道。
“‘倚雲栽’?大玥最好的家具鋪?”葉絢看向他,“那家鋪子,不是在京城東麵的西京鎮裏的嗎?聽說這家鋪子每年隻賣十件東西給皇宮的吧?”
“你倒很清楚。”宮浩天瞥了她一眼。
葉絢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陛下大概從來沒有去過茶水鋪或者小酒肆這種地方吧?在那些地方待上個半天之後,保你上至宮廷內辛,下至平民嫁娶,一切的小道消息,就都有了。”
“宮廷內辛?”宮浩天盯著葉絢的眼睛,重複道。
“高牆之內的事情,向來是牆外的百姓最為好奇的東西了。”葉絢嘴角微勾,譏諷一笑,“不過陛下放心,百姓的想象終究有限,與事實相比,怕是要清白太多了。”
宮浩天冷冷一笑:“你倒是愈發的肆無忌憚了。”
葉絢搖搖頭:“是有恃無恐。”
“哦?”宮浩天挑挑眉,“我倒要聽聽,你有何為恃?”
“明君,隻殺於國有害,與民為敵之人;不因個人喜惡而動用身為天子的特權;永遠將國家利益放置於個人利益之前。”葉絢笑了笑,“這才是個當之無愧的明君。”
“你的見解很……獨特。”宮浩天沉默了半晌,方道。
葉絢輕笑了笑:“獨特?不。我是在拍陛下馬屁,陛下難道聽不出來嗎?”
“哦?你是在拍馬屁?我還以為你是在批評指導?”宮浩天哈哈一笑,“你會的倒是很多?”
葉絢看了眼自己手裏的東西,淡淡道:“燒水而已,小事一樁。”
宮浩天看著她瞬間落寞下來的表情,微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