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絢趕緊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伸腳將雜草踩亂,直到她方才掃出的那片空地重又被雜亂無章地野草覆蓋,方向著蒙麵人的背影趕了過去。
這片所謂的“低窪的凹洞”其實不過是湖水拍擊所留下的淺淺的圓坑,在近旁的柳樹掩飾下,勉強可以遮住三人的身體。隻是葉絢由於來得較遲,沒能占得住“好位置”,導致了她位於坑洞最邊沿,一隻腳也伸進了水裏。雖是初夏,可是泡久了之後,右半邊的腿在壓力和湖水的雙重作用下,漸漸麻木起來。
追兵很仔細地四處搜尋著他們的痕跡。附近的柳枝不時地被撥了開來,之後緊隨而來的,便是士兵門的長矛。
葉絢聽著一個手持長矛的士兵漸漸向這邊走來,緊張得立刻屏住了呼吸——據說古人常有輕功在身,若是有人聽得到她的呼吸……她可不敢保證這些護主心切,又急於立功的人會不會將她當作“同黨”來個就地處死!
“將軍!這裏有發現!”
“說!”
尖尖的長矛轉身向那出聲的士兵處奔去。
葉絢略略轉過腦袋,小心地探出頭去,卻立刻被旁邊的人扯了回來。
耳中聽得外麵的對話——
“是陛下的衣衫!那個刺客必定來過此處!”聲音裏透露出壓抑不住的激動,“衣上有血,陛下定是受了傷……”
“這可怎麼辦,將軍?”
“不用慌!我們一路追蹤至此,路上的不時有湯水灑落的痕跡,這就說明,陛下雖然被脅持了,但是依舊安在。”那個穿了鎧甲的人道。
“可是,將軍,這與湯水有何關係?末將不解。”他旁邊那個與他一樣,手中拿刀的男子疑惑道。
“鎧甲”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袋上:“有湯水說明要照料昏迷中的人。若昏迷的是那刺客,陛下早已聯係我們回宮,還用得著你這木瓜腦袋跟著我到處找嗎!”
“是……將軍說的極是!那我們……”
“仔細點,看看四周有沒有什麼移動的痕跡。既然陛下受傷,他們就走不遠,路上必定會留下些蛛絲馬跡。”
夜晚的風不急不徐地吹著,樹葉沙沙作響。若是在往日,葉絢或許會感到一絲寒冷,可是現在……
現在,她正卷起衣袖,幹脆利落地將樹枝砍削好,插進野雞腹內。
三隻野雞全部整理好後,她轉向一旁的蒙麵人:“好了嗎?”
蒙麵人放下手裏的樹枝,點了點頭:“可以了。”
於是葉絢站起身來,將野雞架到豎在篝火上的木架上,任由篝火隨意地擺動著,便走回原地盤腿坐下。
“你好像有話要問我?”過了一會,蒙麵人問道。
“我問,你會答嗎?”葉絢靜靜道。
“那要看你問的是什麼了。”蒙麵人聳聳肩。
“那好!我問你——”葉絢轉向蒙麵人,嚴肅道,“以你的輕功,能去趟最近的地方買點佐料回來嗎?”
“什……什麼?”蒙麵人眨眨眼,驚訝地看著她。
“佐料!就是油鹽醬醋之類做菜用的東西。我也不要你買那麼多了,好歹買罐鹽吧!天天這麼隻吃野味,喝清水,身體裏的鹽份……”
“你要問的就是這個?”蒙麵人終於回過神來,皺眉打斷了她的話。
“是啊。當然,你如果不想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進城,我也可以理解的。不過你真的不能想想辦法弄點鹽來嗎?比如,利用你的輕功,趁著夜黑……”
“你不想問問我白天那些追兵的事嗎?”蒙麵人終於忍不住道,“他們一直在小樹林裏徘徊不肯離去,後來卻忽然走了,你不好奇嗎?”
“哦。那個啊……”葉絢搖搖頭,起身將野雞翻轉了一下,同時道,“一開始我是有些好奇的,可是聯想到你曾經離開過一會,我就明白了——定是你留下了什麼‘線索’,將他們引去了別處唄!”
“你絕不隻是個書生那麼簡單。”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希望你能快點。說不定,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吃上點真正的食物了。”葉絢聳聳肩,指著那三隻在火上顏色早已漸漸變深的野雞,道。
“他對你,倒是放心。”葉絢的身後忽然傳來個冷冷的聲音。
身子隻僵了一瞬,葉絢便明白——蒙麵人已經消失,而那原該昏迷著的“某人”卻“醒”了過來。
“既然醒了,那就把這三隻雞帶上,趕緊離開。”葉絢起身便將野雞取下,塞到他的手上,“趁著他現在不在……之前我見過你和他過招,你應該武功也不弱吧?喏!抓緊時間啊!”
他看了葉絢幾秒,終於伸出手去——
卻沒有接住野雞,隻是順勢一握,將葉絢的手腕緊緊捉在手中:“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的聲音,冰冷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