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的先生?”林茂驚訝道,“此話何意,不知可否賜教?”

“林公子之前不是和在下說過,學院的主人十分神秘,不要說身份年齡了,便連姓名,亦味可知麼?”葉絢微微一笑,向著女子微一點頭,“如今便在你的麵前了!”

“葉公子眼光果然細致入微。不愧是這偏院的第一位客人。”女子微微一笑,卻不否認葉絢的猜測。

“第一位?”葉絢愣了愣,“之前都沒有人進來過嗎?”

“是啊!父母兄長們,皆對學子們的成績看得極重,寧願在外麵等候這一個時辰,也要早個幾分……片刻知曉成績結果。”女子冷冷一笑,搖了搖頭,“殊不知等在哪裏,其結果,都是注定的,又有何區別?”

“可不是!就好像雨天趕路,不論走得快慢,路上所要淋的雨,都都一樣的,又為什麼要跑呢?”葉絢大點其頭,笑道。

公孫浩微愣,隨即看向葉絢,目光裏捉摸不定,含著不可知的深沉:“葉公子的故事很有趣!想不到葉公子雖然看起來略有些落魄,於人生卻是如此的看得開。”

葉絢心裏一抖,心道:壞了!莫非這個故事,他聽他老婆說過?

思及此處,她笑道:“公孫先生過講了!這不過是從前路過一座破廟,一個老和尚見我落魄,為安慰我,而說過的一個佛理故事罷了。葉某愚鈍,道理雖是懂的,可是看不開的東西,卻還有很多啊!”

她雖然麵上帶笑,然而說到這裏,一聲長長的歎息卻是抑製不住地衝口而出。

或許是老天不讓自己對於這些負麵情緒有絲毫放縱吧?

一個時辰後,葉絢回想著偏院裏的一切,自嘲地想道。

“還愣著幹什麼?水呢!”

葉絢收回思緒,將手裏的水桶提進屋裏,同時抱怨道:“為什麼我要淪落到這個地步啊!我可是無辜的呀!”

“嘴裏嘀提咕咕的你說些什麼呢!羅哩八嗦的真是煩人!讓你幹你就……水怎麼是涼的!”

“你讓我打的水啊!從井裏提上來的,當然是涼的!”葉絢瞥瞥嘴,剛一說完,便感覺到投射到身上的目光漸漸陰沉下來——

“好了好了!我去燒水!這總行了吧!”

葉絢擦擦額前的汗,將所有的事情都辦妥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看著手裏的半個灰不溜湫的饅頭,葉絢強忍住歎氣的欲望,三兩口地咽了下去。

“哎——那個誰!你進來不進來?不進來我們可要熄燈了啊!”

葉絢歎了口氣,理智告訴自己該回屋了,可是腳卻絲毫不見移動。

昏暗的光線晃了幾晃,隨即徹底消失。

院子裏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葉絢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

陰沉沉的,沒有一絲月光,偶爾幾顆星星掙紮地閃了幾閃,隨即便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沒有月光,沒有酒,沒有煙鬥,沒有……披風!

葉絢吸細鼻子,打了個大大噴嚏。

身側的屋子裏隨即傳來悄悄的說話聲——

“哎——老頭子,那孩子在打噴嚏,聽到了沒?”

“聽到了,咋啦?你心疼了?”

“心疼個P!但是他要是傷風可咋整啊?”

“傷風就傷風唄!咋地?你看上那小白臉了?”

“我呸!你個老頭子,那說的是人話嗎!老娘這麼大把年紀了,能看上他?”

“那不得了!你管他傷不傷風的!他愛凍,讓他凍去!”

“那可不行!他要是傷了風,幹不了活著,砍柴挑水的那些個七七八八的活兒,是你幹哪?還是我幹哪!”

“說的是啊!那……你去催他進屋?”

“憑什麼我去?你去!”

“可是我這剛上床……”

“少廢話!你去不去?去不去!”

“娘子……”

“不去是吧?不去也成,你這一個月都別想碰老娘了!”

“別呀!得!得!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屋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個老頭子罵罵咧咧的抱怨。

葉絢站起身來,摸黑向自己的屋子——柴房走去。

院子很小,三兩步就到了。

她走進屋裏,轉身將“吱呀”作響的房門閂上,隨即向柴房裏麵的拐角走去。

那裏雖然沒有舒適的床榻,綿軟的被褥,可好歹,有軟草可以當床,有……軟草可以當被。

以她現在的處境,還能奢望什麼別的嗎?

她自嘲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蜷縮在軟草當中,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