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叩見麗妃娘娘。娘娘千歲。”

葉絢心裏一動,隨即便恢複了常色,轉身向著陸展林和郭玉點了點頭。

竹林旁的風輕輕地吹了過來,帶著輕輕的荷香。

亭外的太監抬了抬脖子,正要高聲唱出“麗妃娘娘駕到——”卻在第一個字剛要出口,便被麗妃輕揮了揮手,止住在了喉間。

簫聲輕輕地響起,婉轉,連綿,帶著似泣似吟的清幽。

麗妃的手就那樣停在了半空,再沒動彈。

綿延的簫聲停在了一串細碎的鼓聲裏。

隨即,琴聲起,簫聲漸住。

麗妃低了頭,緩緩走上了亭邊,卻隻停步在了欄杆之冊,輕看著葉絢,聽她低低地,靜靜地,似吟似哼地,唱起——

蝴蝶兒飛去心已不在。淒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是貪點兒依賴貪一點愛,舊怨該了難了,患滿心哀……

浩天帝看著垂眸輕唱的葉絢,心裏忽然一動。

微風過處,傳來陣陣清香。

他緩緩轉過頭來,卻見乘風亭邊,他心裏的那個人,正扶欄靜聽,臉上,有清清的淚滴,靜靜滑過。

“愛妃?”匆忙站起,他向麗妃走去,尚未走近,便已驚呼出聲,“你怎麼哭了?”

“陛下莫要說話。”麗妃將食指輕豎在口邊,眼睛,卻始終盯著亭裏的葉絢。

她沒有看向這邊,仿佛連方才宮浩天的話也沒有聽到,隻是看著亭邊那密密的竹林,靜靜地唱著——

天給的苦,給的災,都不怪。千不該萬不該,芳華怕孤單。蝴蝶兒飛去,心已不在。淒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林花兒謝了,連心也埋,他日春燕歸來,身何在。

樂聲停住,葉絢輕呼口氣,緩緩地,轉過身來。

風繼續吹著。

竹葉輕輕擺動。

亭中無人說話。

“好一首淒美的曲子!”

亭外,忽然傳來一個清朗朗的聲音。緊接著的,是輕擊巴掌的聲音,另一個聲音隨即笑道——

“二哥說的不錯!確是首好曲子!隻可惜……淒涼太過,恐怕,不適合今天這個日子吧?”

葉絢轉臉看向亭外,陽光下漸漸走來的,果然是那兩個將她當作搶手的玩具,爭來執去的王爺。

“民女千絢,見過麗妃娘娘,見過兩位王爺。”低垂了眼眸,遮住眼中的心情,葉絢躬身道。

早在宮浩棣出聲之時便已收回目光的麗妃輕輕一笑,扶住宮浩天的手便在亭內坐了下來。此刻見葉絢行禮,便淡淡開了口:“魅姬平身吧。”

說話間,宮浩棣與宮浩英也已進了亭內。

見過宮浩天後,宮浩棣便轉向麗妃,笑道:“今日乃是小皇子滿月。皇弟知道皇嫂不喜喧鬧,故而隻略備了薄禮,給皇嫂送進宮來。待親口向皇嫂道喜後,皇弟自會立刻離開,不會打擾皇嫂與皇兄共聚。”

“二哥說的是。這是皇弟給皇嫂備上的薄禮。既然皇嫂與皇兄正在賞樂,我們不便打擾,這就告辭了。”宮浩英也揮揮手,命身後侍從將手中的錦盒與宮浩棣的放到一起,便笑著轉身欲走。

“二位王爺說錯了吧?”麗妃接過一旁雲衣遞來的茶盞,輕吹了吹,“你們的皇嫂,是皇後娘娘。這兩個字,我可擔當不起。”

“皇……”

“娘娘說的是,是我與三弟一時口誤了。”宮浩棣輕看了眼宮浩英,淡笑道。

宮浩天眉頭微皺,繼而便是一臉平靜。

葉絢走到一旁,站到楚淩三人身邊,站定不動,心裏,卻覺無聊至極。

雖然對那位榮寵已極的麗妃娘娘很是好奇,可是這種場合,她卻隻想要愈早離開愈開。

“兩位王爺既然專程來了,何不略坐坐再走?”麗妃淡淡地開了口,眼睛若有若無地瞥過一旁的葉絢,“如此匆忙離開,豈不顯得……我招待不周似的?”

“陛下,娘娘,表演已經完成,不知道民女是否可以離開了?”葉絢上前幾步,恭聲道。

宮浩天看了她一眼,聲音裏無喜無悲:“怎麼,你就這麼想要離開嗎?”

“陛下誤會了。民女隻是初次進宮,對於這樣氣派的地方,實在難以適應。況且……”葉絢的聲音略頓了頓,“二位王爺也已在此,民女實在不好打擾陛下一家團聚。”

“兄弟團聚?嗬嗬……”宮浩天輕輕一笑,話鋒一轉,“你倒是會說話。不過,你就這麼肯定,你的表演,朕一定滿意嗎?”

“陛下……”

“皇兄說的很是呢!你本是個舞姬,卻隨便地唱一首歌來糊弄皇兄,分明是不將皇兄放在眼裏!況且今日本是小皇子滿月之日,乃是大喜的日子,你卻以如此哀淒的歌曲來煞風景,分明是存心挑釁!”一直沉默著的宮玨玥終於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