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高中三年,是人生最珍貴的年華之一,發生的許多事,豐富了我的記憶。《梧桐深秋》,有我的真實生活。
這本書,我醞釀了三年。其實,早在一年前,已經寫了一部分。或許是自己不滿意,或許是我的首批讀者覺得它不怎麼樣,又隻得把那部分放棄了。梧桐,是我家鄉東湖的常見植物,對它有太深厚的感情。小學的*場邊,種了許多大梧桐樹。那時候,*場還是泥沙鋪成的。一到下雨天,路上泥濘不堪。飄下的落葉,層層的鋪在泥漿上,我就踏在這厚厚的梧桐葉,一步一步地走到教室裏,低頭看新買的紅皮鞋還沒有弄髒呢!而那些大大咧咧的孩子,一個趔趄,一下子就踩在泥坑正中,髒了鞋子,連褲腳上也濺起了泥花。每當此時,我都特別得意,特別感激那棵棵梧桐。
我是個農村孩子,對秋天的感情比任何一個季節都要強烈。油蚱蜢聲,是我童年聽過最好的音樂。我喜歡和小夥伴躺在油菜垛上,用剩下的油菜杆做剪刀,比誰做的剪刀更勻稱,更好看。最期盼的是曬幹油菜後,賣給商販的日子。因為這意味著,媽媽要給我買新衣服。不僅是油菜,還有南瓜。我家種的南瓜和別家的不一樣,是扁扁的,圓圓的,像個橙色的大燈籠。而且能賣個好價錢,所以每個學期,學費就是那一個個大南瓜。秋天,對我的意義有多麼重大,那時就深有感觸。
興許,還有另一個原因:我是個懷舊的人。朋友說,我是個文藝青年。挺開心被這樣認同。我向往電影故事的浪漫和深邃,而秋天,更增添了內心的這種情感,有些憂鬱,亦有些懷戀與珍惜。珍惜身邊的人,珍惜周邊的事。
我一直希望自己的人生不要太平淡。縱然有再多的大起大落,我也不會難過,反而是我期盼的。關於愛情,我一直認為兩人要在一起經曆了許多事,才能最終走在一起,這樣的愛情,堅不可摧。也許喜歡發現生活,《梧桐深秋》裏,有我本人的影子,也有我接觸過的人和事。曾經,都深深感動了我。
高考後,整天呆在家看電視,也不是辦法。還是提起筆,把醞釀三年的故事完成吧。
李陸2012年6月11日(恰好是我18歲的生日)
“雨欣,那是誰?”
“哥哥”
“雨欣,你怎能這樣,那人你都不認識了?”
就這樣,李雨欣被迫離開了她最愛的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家裏。
雨欣坐在門檻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新家。門檻是由兩根圓木釘起的,被漆成了青色。堂屋兩邊有兩間偏房,一間地勢要低些,另一間要高些,雨欣也不知道為什麼是這樣。門檻前有條窄窄的過道,稍微用水泥鋪了一層,邊上都被磕破了,露出一塊又一塊的石頭,其中還有細沙。院子不大,剛好有過道這麼長,這是房子的正麵。從雨欣的角度來看,院子的左邊是一間廚房,廚房的前邊是一間臥室,後邊是牛棚。牛棚的氣味和廚房的味道交雜在一起,甚至可以聞見泥土的氣息。右邊也是一間廚房,廚房的前邊是一件倉屋,後邊的房間常年沒開,因為門上都結了厚厚的基層蜘蛛網。雨欣特別想知道那裏邊是什麼。
周誌玲在右邊的廚房忙得不可開交,灶肚裏的柴禾燒得劈裏啪啦,但凡鍋裏放了點油,無論是什麼菜,都“滋滋”作響。周誌玲切下小塊肉,細細洗幹淨,切成薄片,估計可以夾十五六筷子了。想了想,又切下小塊。待油燒的沒泡了,鍋裏冒出一圈圈油煙後,把肉全倒進鍋裏,不斷翻炒,頓時,廚房裏飄出濃濃的香味。雨欣咽咽口水,想象著鍋裏的好東西:一定有大片的肥肉,香香的,脆脆的。想到這裏,她開心地笑了,她可是有很長時間沒吃過肉了。
雨欣用短短的指甲輕輕劃著門檻邊的泥土牆,指甲裏停滿了細沙。牆上落下一溜溜沙,散落在地上。薄薄地鋪了一層,像是一個畫板,她便就著“畫板”,畫了個三角形,又畫了個五角星。
周誌玲朝著左邊廚房喊道:“爸爸,飯煮熟了嗎?”
“熟了,鍋巴都已經出香味了。”右邊廚房探出一個頭,對左邊答道。
不一會兒,一個高大身影出現在院子裏,挑著一擔子肉。誌玲問道:“今天仍沒有人買嗎?”那人點點頭,朝著陳肉歎息。
雨欣美美地吃著,真香。周誌玲一個勁兒地給雨欣夾菜,問:“好吃嗎?”雨欣舔舔手指,滿足的吮著手指。誌玲欣慰的笑笑。
誌玲瞟了瞟旁邊的愛國一眼,又慈愛的看著雨欣,問道:“雨欣呀,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雨欣搖搖頭。飯桌上沉默了一會兒。
“我是你媽,愛國是你爸,這是你爺爺,這是你二爸,這是你奶奶。”誌玲邊說邊用手指著。
雨欣一直把頭埋著:這是我的家人嗎?為什麼現在才相見?
“雨欣,那你還不叫人。”一個瘦小的男子說。
“愛民,雨欣剛到這裏,還有些陌生,慢慢來。”誌玲輕聲對這個瘦小的男子說。
“我可是她二爸!”愛民瞪大了眼睛,看著誌玲乞求的眼神,又低下頭大口扒著飯,眼睛不時上抬,一會兒看看雨欣,一會兒又看看愛國和誌玲,小聲嘀咕道:“我又沒做錯事…”順勢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雨欣的爺爺李忠正瞪了愛民一眼,愛民低下頭,吃著飯。雨欣的奶奶謝婉馬上心疼的對愛民說:“別管你爸,想吃就吃,那兒不是有那麼多嗎?”誌玲瞟了謝婉一眼,悶悶的吃完飯。有這麼偏心的嗎?
“誌玲,別哭了。”愛國輕輕的拍拍誌玲的肩膀。“小心別把雨欣吵醒了。”誌玲把愛國拉在一邊,抽噎著說:“你知不知道,我在家裏是有多苦?”
“我知道,別傷心了,好嗎?”
“我自從跟了你來,家裏的重活,累活都是我在幹。那兩畝地的包穀,是我一個人種的。本以為懷了孩子,你媽會對我好點。但我錯了,因為雨欣是個女娃,她不是男孩啊!”
“誌玲,女娃也好,男娃也罷,不都是我們的孩子嗎?”
“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你媽知道是女娃後,不把溫水瓶給摔了嗎?還有,我媽送來的雞蛋,要給我坐月子的時候吃,謝婉不是全拿去弄成鹹蛋了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