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四天就要開學了,期末發的兩本寒假作業卻還有大半沒有完成。我和佳雪有時候商量著把作業拿到了山坡上去一邊放牛一邊做,但都是畫了幾筆就丟開一邊;數學的算術題還好,應用題就變得有點棘手;最令人感覺煩難的是語文,拚音、近義詞、應用文,基本都是敗興的元素。
但是班主任何老師在期末的時候對著全班同學過:開學時要檢查寒假作業,沒有做完的不能報名。
雖然上了三年級後的老師沒有給我們凶神惡煞的感覺,但是對課堂紀律和作業的監督還是有點嚴厲,我和佳雪在一次上午的語文課上就都因為沒能完成課堂作業被語文老師留堂過,放學後在教室裏繼續捱了兩個鍾頭的樣子才被放回家,並被規定,在下一節語文課中必須交上正確完成的作業。
所以,開學前的這幾天,我們再不敢懈怠,玩興頓失,隻好又商量著一起趕作業,雖然很多不會寫的部分沒有因為我們的嚴重對待就變得會寫了,但我們還是按著我們覺得最接近正確模樣的寫法去填充作業冊上留給我們的空白。
像書信、通知這種應用文,格式還可以相互模仿,但是那幾句正文內容卻不敢完全互抄,這真是令我們撓破了腦袋。
我們艱難地填寫了作業冊上的空白,感覺基本解除了不能報名的擔憂;大人們為我們籌集一百幾十塊的學雜費,同樣也顯得很艱難,這從開學前爺爺奶奶皺眉頭的言談中可以感受得到。
因為自己也覺得寒假作業裏有很多都是胡亂應付的,而且又是和佳雪“合作完成”,所以當我和佳雪、還有丁東一起去報名時,一路上就被心虛和僥幸的心理煩亂著。又記起一二年級時曹老師檢查我們的寒假作業時,雖然搖頭歎氣,但也沒有拿我們怎麼樣,這才覺得:最多被老師你說兩句嘛,也不是過不去的艱難萬阻。
到了學校,報名、領單、交錢、取書,各個環節下來,竟然都沒有老師提及寒假作業的事情,除了指示我們大概的報名流程,老師也就隻是告知了我們上課日期。懷著一份緊張的竊喜,我和佳雪相跟著完成每個報名的環節;丁東因為還是二年級,所以隻是在最後又才和我們會合,最後大家各自背著幾本新書回家。
正式開始上課了,經過幾番上課下課的節奏,老師和同學們應該都不打算理會之前布置的寒假作業了。倒是新學期的新鮮感令同學們活躍得很,而且不曉得是從誰開始的,已經流行起來好幾種課前課後的小遊戲。
跳皮筋看起來是女同學們不變的喜愛,有些靈巧的男同學也加進皮筋的隊伍,穩線、跳線都一板一眼,女同學們也驚奇得稱讚。“你也來學著跳嘛”,和其她同學已經在跳皮筋的佳雪,笑嘻嘻地對我說道。
“我學不會??????”
“你都沒試過,怎麼就曉得學不會了嘛。”
“你學不會跳的話,來幫我們穩線嘛”,另一個同學又說。
我還是不想參與進去,又感覺再站在旁邊看她們跳著,就會拗不過她們的邀約,隻好胡亂表示著不想跳的意思,跑到操場上別的地方去玩。
男生們玩的打板看起來簡單又好耍,但是我找不到那麼多廢書廢紙來折板,把一二年級用過的還沒被爺爺奶奶拿來燒火的幾本舊書撕了來,拿到學校折成了十幾個板子,和一個同學玩,幾下就輸掉了一半;我想是因為他個頭太壯、實經驗太好了吧,就又去找另一個看起來瘦弱無力的同學玩,竟然把剩下的另一半板子也都輸盡。心裏的不平衡沒法言說,很想要把自己的板子都贏回來,於是去向那位瘦弱的同學借板子,沒想到這個瘦子的話語像他的身子骨一樣硬板,而且帶刺;在向他借板子碰了一鼻子灰之後,我的贏回板子的鬥誌一下就失掉了,而且心裏想著:我再不要打板了!
疊石子,不分男女,兩三個一隊,盤坐在平地上,走廊、操場,甚至連馬路邊都有場子。通過圍觀和下臉地求教,我也就學會了。於是就在去學校、放學、放牛的路上特別留意路邊、石溝裏規整的石頭子,小半個乒乓球那麼大,收集了一二十顆,就急著在學校找同學玩;雖然連和熟手們疊一盤的機會都沒有,但是慢慢地也算是變成了經驗人士,佳雪和丁東就是我教會的;後來我們經常在家裏的階陽坎上、在山坡上玩疊石子,一旦輸完了,一般也能在四周圍馬上找到替補的,這種源源不斷的感覺,與疊石子的過程本身一樣,也隨時讓我感到實實在在的樂趣。
再往後,不曉得又是誰帶來了跳飛機的遊戲,用粉筆在一塊平展的地麵畫上各種框框,框框裏就蘊含著輸贏的路線,有好幾種畫法玩法;複雜的我看得眼花,便不想理會,就隻學會了簡單的兩種。這種遊戲比疊石子更不分男女,但是需要的地盤卻寬很多,所以在學校經常沒有場子可玩,我和佳雪就屬於經常占不到場子的可憐蟲,隻好像竊賊一樣,偷偷從講台上捎帶幾支被用過的粉筆帶回家,用在家的時間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