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風頭疼地抓抓腦袋--女人啊……女人!
主持人開始宣讀節目單,口齒清晰,聲音如流水般傳入眾人耳中--“鍾明,衝動的懲罰;王帥,草裙舞;劉騰……”
印風隻見鍾明端酒的身形一頓,隨即一道視線猛地射向自己這桌。小秦跟老鼠似地往印風身後一鑽,搬過印風的肩膀擋著。印風視線和鍾明對上,粲然一笑,擺著口型道:加油。
鍾明麵上一頓,轉身繼續一桌桌地寒暄。
ABC開始集體蕩漾--啊,看到沒!這就是愛的鼓勵!--他們到底誰攻誰受?--總經理攻吧?你看他平時那慫樣,絕對的腹黑啊!--我看不一定,總經理看到小帥哥會臉紅,哪有這樣的攻啊?--你自己見識短淺……
印風從身後扯出小秦,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吃菜。
出乎意料地,鍾明並沒有推脫或者責怪小秦,酒席輪到他們這桌,鍾明隻是淡淡瞄了小秦一眼,說些客套的話,便離開。小秦冷汗與竊笑並存。ABC難掩麵上失望……
一輪敬完,鍾明很坦然地去後台準備。
印風安然地等了半晌,一個個節目過去,終於從主持人口中再度聽到鍾明的名字。
台下在主持人的渲染中群情湧動,紛紛鼓掌--畢竟鐵麵經理要表演,還是表演這麼肉麻的一首歌,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為零。不少人甚至猜測鍾總經理是不是單身難耐,準備豁出去一把在年會上表現一下自己的魅力。眾所周知,公司裏所有女同事除了吳副經理,敢在鍾明身旁半尺以內待著不流冷汗的--不存在。
鍾明站在台上,黑西裝緊緊裹著他修長的身軀,清秀的臉在聚光燈下顯得有些慘白,卻給他憑地添了份柔弱氣息,少了平日的那一絲嚴肅冷硬。
鍾明的聲音好聽,低沉、微啞;他唱歌時的表情,好吧,麵無表情,甚至有一絲僵硬。他唱著那句,“盡管手中還殘留你的香味。”印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鍾明似乎,在看自己這個方向……
“如果說沒有聞到殘留手中你的香水,我絕對不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可以感覺到,鍾明很緊張,盡管唱的很好,聲音很好,還是止不住地有一絲顫抖。
一曲唱畢,鍾明在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台下,隨後目光向印風這桌追隨而來,離得很遠,他不知道印風是什麼表情,也不大清楚自己唱的好不好。可是下一秒,全場熱烈的掌聲將思緒淹沒,好吧,這足以證明,他唱得很好,可是……印風呢?他是什麼表情?
那日在車中,距離那麼近,印風的呼吸灑在自己臉上,帶著成熟男人特有的氣味。如果說那晚他也和歌中人一樣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的話,不是因為什麼香水,而是因為縈繞在鼻尖那絲若有若無的、帶著血腥的、溫暖的氣味。
鍾明在一片歡呼聲和口哨聲中走下舞台。一年即將步入終點,加之鍾明的親自表演,全場員工都卸去了平日的緊繃和壓力,盡情地鼓掌吆喝。
吳娟在主席上溫和地對鍾明笑道,“不錯,唱的很好,氣氛不錯。”
鍾明心不在焉地點頭。
兩人隔著數席酒桌,隔著沸騰的歡呼,心裏想的卻是同一件事--那晚,如果鍾明沒有推開印風,會發生什麼事?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湧動,幾支惡搞的草裙舞之後,帶來了整個晚會的最高`潮--吳娟的鋼琴表演。
曲子很老,貝多芬的致愛麗絲,大家耳熟能詳。吳娟在掌聲中上台,素雅的白禮服,凹凸有致的身段,從容大方的致詞。印風眯了眯眼,從這個成功的女人身上,看到了一位故人的影子。
聽二胖子說起過喬葉的現狀,被自己丈夫親手關進精神病院的女人,歇斯底裏的女人,絕望的女人,憔悴的女人……以及,任念風的母親。
人誰無過?印風在一片激烈的掌聲中回神。
鋼琴聲如涓涓的泉水流淌在所有人心中,吳娟身形隨著曲調而微微震動,十指翩躚,音樂從安寧到歡快。就如當年貝多芬的愛情,帶著特有的優雅、浪漫、祥和,以及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