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斜風細雨不需歸(2)(2 / 3)

隻有領到薪水的時候,她才會顯得有活力,臉上出現孩子般的神態,她不化妝的臉讓人喜歡。我對她唯一的了解,是目前她很缺錢。

我們偶爾會交流,特別是一同外出的時候,我沒有逼她換上套裙,我變得不再暴躁與挑剔,這是愛情的力量。我想,她或許應該知道我對她的感覺,隻是她的態度顯得非常淡然。

終於,她和女同事鬧翻了,一個睫毛膏刷得像河堤一樣堅固的女人把文件扔到她桌子上,扯著嗓子喊:“你在幹嗎,文件順序都沒弄好就給我,你知道怎麼做文案嗎?”

她一言不發,接過文件開始整理起來,臉上沒有表情,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一個星期後,她仍然如此,甚至變本加厲。她的神情有點恍惚,進我辦公室時連眼睛都沒有看我,兩眼的焦點像是落在不同的地方,茫然、迷離。

“你怎麼了,季雨?”我終於忍不住問她,“上班要專心些,好嗎?”

“好。”她點點頭。

她過得不好,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沒有人能接近她,我也不能。我約她,她不再答應,推托說在公司的影響不好,人際關係複雜之類的。其實她根本不會處理人際關係,她還是個年輕的女孩,在辦公室裏隻會沉默,偶爾與人搭話,得罪一些小心眼的女同事還渾然不知。

季雨

偶爾我會一個人坐在電梯前麵的空椅子上抽煙,SevenStars牌子的,用冰涼的手指夾著那支頭頂火紅的煙,長時間以一種姿勢坐著不動。

以前我抽煙是不上癮的,隻是煩的時候抽,最近卻有上癮的趨勢。

這份工作很充實,同事們大多非常盡職盡責。但我知道何錚一天不回來,我就永遠回不過神來。我不參加聚會,不與人聯絡,像是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

我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我越來越絕望,何錚還會回來嗎?我有時候會排斥回家,總覺得那個屋子承載了太多的希望,害怕開門時等待我的還是一屋子空氣。偶爾我會在辦公室過夜,在自己的位置上喝酒。

甚至有一次,我被凍醒了,發現自己睡在過道裏,吐了一地。

天牧總是問我:“你怎麼了?季雨,你在過一種不正常的生活,別喝酒,別抽煙,這對身體不好。”

我說:“我知道。”之後無言。我很想找個人傾訴,但是我能對他說什麼呢,我能告訴天牧我在等我的丈夫回來嗎?然後他一定會反問:“你結婚了?你才畢業就結婚了?你不是說自己來自雲南嗎?”然後我又要去回憶那些我已經不願再想起的故事。

天牧給我發短信說:“我很關心你,你對自己好一點吧。”

我說:“謝謝。”

我發現,沒有何錚,我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軀殼,我從來不知道我這麼愛他。

聞佳回來了一次,她在公司的樓下拉著我說:“季雨,你怎麼回事,怎麼憔悴成這樣?不就是何錚嗎?你們有什麼事情攤開來說啊!”

我說:“我不敢去找他,我怕他離開我,我寧願蒙在鼓裏。”

聞佳說:“大不了離婚,你還年輕啊!”

我說:“不,我不會離婚的。”

婚姻對我來說太神聖,這兩個字我媽媽用一輩子的時間都沒有等到,爸爸偏執地一輩子沒有結婚,他們的故事對我的影響過於巨大。我知道,我不能接受離婚這個事情,因為我是如此倔強地堅持著我的愛情。

聞佳說:“婚姻並不等同於愛情,你別弄混了。”

我說:“我懂。”

我真的懂嗎?

周末我去看成姨,在療養院裏把拖欠的錢都交齊了。成姨還是那樣木然地看著我笑,偶爾問我:“你有煙嗎?”我跟她坐在香山的山腰看滿山的紅葉,成姨說葉子又落了,好多的葉子。我回過頭看她的臉,突然覺得自己跟她好像好像。

成姨很早就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她對我很好。最初她是我爸爸的顧問,是我的朋友,更像是我的媽媽,她帶著我去買尺寸合適的內衣,帶著我去買貼身的少女衛生巾,帶著我去逛街,那時候我很愛她。我一直認為我與她投緣,她一直扮演著我的知心朋友的角色。

小時候見過我的人都說我是個冰雪聰明的小女孩,可事與願違,其實我除了長得還算冰雪以外,一點也不聰明,為了上這個大學爸爸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

高三那一年,我的成績隻停留在班裏二十名左右,算起來這個成績足夠上一個普通大學,可爸爸就是對我表示不滿意。

“難道你不覺得你還能再好一點嗎?”爸爸看著成績單質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