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來了,就連一向堅強穩重的白曉也甘拜下風。白曉問我:“小雨你說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呢?為了安慰她,我說:“白曉同學,你要顯得大度,顯得善解人意,你要一如既往地用你溫暖的心去關懷他、照顧他,對他的父母還要更好。”
白曉說好,說著說著又哭了。
掛了她的電話,我突然間特別憂傷。何止是白曉,我現在不也值得悲傷嗎?找不到工作,找不到事情做,沒有錢的時候就把以前比較新的名牌衣服拿到網絡上低價賣出。我就這麼一直半夢半醒地活著,夢裏我還是那個驕傲的公主,醒的時候我是被現實踩在腳下的小人。我現在也是北漂一族了。其實聞佳才是最堅強的,女人如果不獨立,誰也救不了。
我又和何錚吵架了。這一次,是因為我哭著說希望他能回來住,我知道他不會不愛我的。他質問我為什麼要這麼神經質地活著,他求我不要再哭了,我知道我的情緒不對,但是這一切隻因為我愛他。比如我對感情的不確定,各種多愁善感的情緒,經常性地顧影自憐,當一切都不確定的時候,我自然會覺得,生活總是這樣搖擺不定,原來自己的情感總是得不到很好的歸宿或者照顧。
我問他還有錢嗎,實際上是想把一些錢給他。我現在有錢了,我把懷表賣了我當然有錢了,可是他沒有時間聽我說話,把信用卡扔給我就匆匆而去。在那一刻,我突然間懷疑他不再愛我了,但愛這種感覺到底是怎樣的呢?
是習慣特定的某個人的言語、微笑、眼神、生活方式和一舉一動,甚至可以猜出他下一句話會是什麼,對嗎?
我希望何錚能回來,我們像以前一樣地生活,我會快樂起來,一定會。
但是我錯了。
我給他打電話說,服裝店的場景已經找好了,過去隻要報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他在電話那頭嘈雜的背景聲裏說:“哎,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啊,你爸爸的朋友真厲害。”他並不知道為了他我放棄了什麼,他也不需要知道,就像是現在他並不知道我有多難受一樣。
我們是什麼時候開始不斷吵架的?那些歇斯底裏的爭吵就像是《過把癮》裏的王誌文和江珊一樣,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吵架的理由。
我應該妥協,真的,研究生考試就要來了,我要妥協,也許等他考研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何錚
我的電影結束了。殺青的戲是在學校的車棚裏拍的,秀秀演的女主角在車棚裏看著男孩離去,然後號啕大哭。她真的演得很好,歇斯底裏地哭著,像極了京劇裏悲切的唱腔。我坐在監視器後麵,感動得淚流滿麵。
晚上大夥兒一起在田園飯館聚餐,大家都哭了,我抱著全劇組的人又哭又笑,這整整二十天,是屬於我何錚的,不,是屬於《凡·高與旦》的,屬於我心愛的女主角秀秀的。媽媽給我來電話祝賀我的成功,爸爸給我發了短信,他說:“兒子,咱們都相信你能行。”
我聽著媽媽的聲音,體內的酒精燃燒著我的靈魂,媽媽說:“累了吧,媽媽知道你不容易,你考完研究生了就回來,姥姥姥爺都等著你呢,有空多回家看看。”我說:“好。”
媽媽又說:“你和季雨處得好嗎,還吵架嗎?”
我說:“偶爾。”
媽媽說:“都已經這麼長時間了,我們也不反對你們的事情了,你快畢業了,以後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決定吧,我和你爸爸都不再幹涉你們了。”
我說:“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我在飯桌前哭了起來,李瑞把我架到衛生間裏問我:“哥們兒,你怎麼了?”我傷心地看著他說:“我媽太好了,我難受。”
是的,我難受,我想起當初季雨說要和我結婚時我的樣子,我是怎麼樣不顧爸爸和媽媽的反對跟著季雨去登記的,我想起在家裏我當著姥姥姥爺的麵,對著爸爸媽媽大聲說:“我愛她,她需要我,我必須娶她,而且是現在。”
媽媽流了很多眼淚勸我:“你們可以以後結,為什麼非要現在呢?你們還在念書啊!”
爸爸黑著臉說:“季雨,你怎麼能這樣,你家裏也同意你這麼胡鬧嗎?”
我記得我當時抱著季雨,大聲地說:“我的事情你們管不著,我答應了她就要現在娶她。”之後我整整一年沒有回家,整個大四都和季雨泡在一起,以至於我那一年沒有好好複習研究生考試繼而落榜。
我現在才知道,為了我,爸爸和媽媽什麼都能承受,我突然發現我錯了,我為什麼會這麼任性,我發覺我和季雨的結合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