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眼見著樓下的小攤都擺出來了,白色的煙霧蹭蹭往上躥,吳戈抓了一把零錢,下樓覓食去。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幾天好多事都趕到一塊兒,忙的吳戈焦頭爛額。遊戲裏的活放下不提,沈念不知抽了什麼風,時隔多年,又再惦記上他那雙手,拉著他非要去找什麼名醫。去了之後人老大爺也不含糊,針灸啊艾熏啊輪番上陣,他也就說了一句“大爺您別瞎忙活了”,老人家瞪了他一眼開了一大包草藥。
回家熬完這包熬那包,大熱天的折騰出一身又一身臭汗,好不容易都弄妥當了,他媽又一個奪命連環call打來,不為別的,就為他那終身大事。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全帝都人口基數跟這兒擺著呢,想找那麼一個兩個符合吳戈獨特取向的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老太太為了他算是豁出去了,放下臉麵,各種打聽,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終於找到一自認為合適的,要了照片就風風火火直接跟吳戈商量見麵的事。
“媽我跟你說,這看人不能看照片。照片上看著美若天仙,那見麵一看絕對慘絕人寰!”
“好吧好吧,就算人真人就長這樣。男才配女貌,豺狼配虎豹,人長得這麼……讓那六宮粉黛無顏色的,配我這一煤渣子多不合適!”
“嗨我沒怪你們,你們底子好,是我生不逢時,擱那漫無邊際的非洲大草原上,說不定我也是一部落小王子。”
“……喂,媽你別衝動啊,喂,喂???”
以上是吳戈出門前接到電話後的部分情景還原。
一句話總結,母上無視吳戈的反抗,愉快的敲定了和照片上那位的見麵時間。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為了應景,他決定今晚多吃幾個串兒。
“老板,三十串羊肉十串板筋十串雞翅,再來十串雞心。”吳戈熟稔的跟攤主招呼著,掏出一把零錢。
“老板,先來十串雞心。”
一聽聲音,吳戈朝旁邊一看,笑容爽朗,目光溫和,不是網吧小哥是誰!
網吧小哥一見是他,立刻打招呼道:“嗨!”
兩人在邊上找了座位坐下,網吧小哥先熱情的開了頭:“好久沒在網吧看見你了,平時你都在哪兒上網?”
“我都跟家裏待著,家裏有無線。”頭頂的路燈發著“嗞嗞”的響聲,吳戈隻覺得燈光下小哥的笑容,明晃晃的,十分動人。
唔,臉好像有點燒。
“哦,這樣啊。”網吧小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隻知道你在遊戲裏叫鴿子。”
哎?這就問我名字啦?
有點小激動。
吳戈努力克製住自己澎湃的內心以及臉上的表情,努力呈現出十分蛋定的樣子,“那你呢,冰冰?”
“杜函玢。”網吧小哥伸出手,笑意盈盈,“雖然不是初次見麵,但還是請多多指教。”
“嘖,一看就島國片看多了吧。”吳戈在大花褲衩上蹭了蹭手,才伸出去握了一下,“我叫吳戈,口天吳,同室操戈的戈。”
同室操戈……等等,吳戈覺得自己選了一個很沒品的詞。
“同室操戈的戈啊…”杜函玢愉快的衝他眨了眨眼睛,“果然不同凡響。”
咳,吳戈掩飾性的喝一口啤酒,“嘿嘿,過獎過獎。”
很快兩人的烤串都上來了,兩人一口酒一口肉,吃的不亦樂乎,聊的也不亦樂乎。跟杜函玢聊了之後,吳戈才知道,原來杜函玢也算的上是個老玩家,有過大號,現在是為了打發時間,建了個小號重頭開始。
“那你以前什麼門派的?”吳戈打了個飽嗝,擦了擦嘴角問道。
“……太虛。”杜函玢遲疑了片刻,答道。
“那你這有什麼意思,以前是太虛,現在還是太虛,你這絕壁是真愛啊。”
“……”杜函玢笑著搖搖頭,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哎,其實我也……”吳戈又是悶頭喝了一口酒。
或許是夜太美,或許是對方的笑容太美,此時此刻,一直堆積在心中早已落土的往事,被不知從哪兒來的風吹過,竟然揚起了塵埃。
“之前也玩過大號嗎?”杜函玢看著眼前麵色紅潤的人,目光有些微閃爍,“我記得,剛開服那陣,有個勢力挺著名,跟現在的夜色差不多,不過好像是個戰場勢力,隻刷戰場競技場,但很早之前就已經解散了。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他怎麼會沒聽說過。
他想起那天夕陽下的跌倒,那是他曾經踩過的狗屎。
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什麼叫衝動是魔鬼?什麼叫老虎背上拍蒼蠅,死了活該?自己的這雙手就是教訓,其實狗屎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踩到狗屎招來的蒼蠅。如果能回到過去,他一定會遠遠的躲開那坨狗屎,但可惜的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