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氣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前幾天還是豔陽高照,突然就烏雲密布,下起傾盆大雨。
吳戈從出租車衝去來的時候沒來得及打傘,一腳踩進水窪裏,濺了小腿肚子一堆泥點子,上身也沒好到哪兒去,深色的POLO衫打濕後一塊兒深一塊兒淺,遠遠看上去跟掉色了一樣。
甩甩頭發,抹了一把脖子上的雨水,順帶把兩隻拖鞋裏的水倒倒,他這才挺了挺胸,走到了機場大廳的感應門前——是的,他專門來接人的。
拿出手機,把沈念傳給他的航班號跟前方的大屏幕對了對,幸好晚點了一個小時,這才讓他正好趕上。大廳裏的廣播已經響起了航班抵達的通知,他照著出站口的編號找去,看到一堆人已經早早堵在了出站口前。遠遠瞧見行李帶已經有行李傳送出來,估摸著沈念也該出來了,他找了根柱子靠著蹲下,打開手機開始無聊的玩貪吃蛇。
第三關還沒過,就被沈念打來的電話生生給打斷了。
“你哪兒呢?”
“出口左邊這柱子這兒。”吳戈邊起身邊張望著,還象征性的拍了拍並不幹淨的大褲衩。
“看到你了,往右看。”
朝右望去,一手提著公文包,一手拉著行李箱快步向他走來的,不是他的大表哥是誰。正想上去給沈念一個熊抱,沒想到沈念笑眯眯的一閃,他差點刹不住車撞到後麵人身上。這時他才發現,沈念不是一個人出站,他的身側,還站著一個人。
沈念身側的人沒有拿行李箱,隻提了一個公文包。他一頭淺金色的頭發襯得皮膚十分白皙,雖然一副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個臉,但依稀能分辨出深邃的五官。上身白色襯衣的袖口卷至臂彎,露出精悍的手臂。襯衣的下擺束進褲腰,愈發凸顯出倒三角的輪廓。筆直的雙腿包裹在鐵灰色西褲裏,修長有力,靜止時那姿態仿佛一棵挺拔的白楊。
吳戈一見他的發色,以為是表哥帶回來的外國友人,友好的伸出手:“奈斯圖謎特有!”
沈念噗嗤一樂,隻見“外國友人“摘下墨鏡,不是想象中的碧眼,而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而此刻,這雙眼睛正淡漠的看著他。
“你好。”字正腔圓的普通話。
琥珀色眼睛的主人禮貌的握了握吳戈的指尖,很快就收回了手。不知道為什麼,吳戈總感覺這份彬彬有禮背後,是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倨傲與驕矜。隻是被輕輕掃視一眼,他就有種被人居高臨下俯視的錯覺。吳戈向來和這種自帶生人勿進氣場的人參贏家合不來,禮節性的問候之後他就縮到沈念的另一側,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
偏偏沈念不放過,笑嘻嘻的把他扯到跟前:“陸儼,這是我跟你說的,我表弟,吳戈。”
吳戈隻覺得自己從上到下從內到外都被這個名叫陸儼的人掃了個遍。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卻給人感覺異常鋒利,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像是要被淩遲一般。
“恩。”對方終於應了聲,吳戈如蒙大赦般縮了回去。
陸儼沒想到會這麼快見到沈念口中的表弟,見對方的反應,估計沈念也事先跟他說。既然沈念將此人誇的Gay圈少有,他不免向眼前人多投了幾分審視的目光。
一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膠質拖鞋,一看就是從家裏一路穿來,而且,相信沒有什麼豪宅配的上這樣一雙拖鞋。
從腳到小腿濺滿了泥點,一看就是踩進了水窪造成,半邊衣服呈現出發散性的水漬,相信有私家車的人不會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現在是下午三點,眼前的人卻頭發淩亂衣冠不整,相信沒有哪家單位會允許員工以這幅姿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