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覺醒來才想起昨天編輯特地送來的包裹還堆在門口,從抽屜裏拿了把小刀便衝了出去。
大白和白媽正在吃早餐,見我蓬頭垢麵的拿著家夥,著實嚇了一跳,“一大早的弄啥呢這是?”
“大白,這你就不懂了吧,讓女生欲罷不能的兩件事,一是‘您好,有你快遞’,二是‘您好,你的外賣到樓下了’。”邊說邊劃開紙箱子上的膠帶。
“這還真不知道。”大白悠悠地看了一眼白媽,似乎有幾分好奇她回不會知道。
“不懂。”白媽兩字回絕了。
“這是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多照片?”整個箱子裏整齊地放滿了幾大本相冊,厚厚的皮質大冊子。
“誰送來的?”大白坐在飯廳,伸著脖子問道。
“不知道…這上麵沒有發件人信息。”我盤腿坐在邊上,翻開其中一本相冊仔細看了看。
“大白,你看這人像不像我?”我抱起相冊,指著一張三人合影的老照片問他。
大白和白媽對視了一眼,快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相冊,猛地摔到地上。
“扔了,全都扔了!”
我仰頭錯愕地看向他,這又是怎麼了。
“一定又是她搗的鬼!一定又是她搗的鬼…”大白麵紅耳赤的跪在地上收拾,口中不停的重複著,眼角噙著淚。
片刻,抱起箱子摔門而出。
“媽!”我轉身看著枯坐在飯廳紋絲不動的白媽,眼淚不停地在眼眶打轉。
“寶貝,過來…”
“到底是怎麼了,大白…爸怎麼…”回想起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心裏萬分後怕。
白媽輕聲的安慰著。眼淚卻像決堤的洪水,腦中不停地閃現著那張照片中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兒,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書房。
起身快步走到書房,從書架邊角裏取出那張被自己用報紙包起來的老照片,照片裏坐在左側的那個女孩兒,是我。
“林揚…”
那一眼,所有的記憶如洪水猛獸般從瞳孔裏竄出,隕骨蝕心的痛感湧向大腦,夾雜著血紅的回憶,全是他的影子。
白媽衝進書房緊緊摟住癱倒在地的我,不停的安慰著,我卻什麼也聽不見了。
醒來時,大腦一片空白。
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陌生男人站在客廳同白媽聊著什麼,說話聲很小。
“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接下來的一個月都需要靜養。等身體稍微恢複後,一定要去醫院複檢,大腦需要掃描後才知道恢複情況。”
“嗯,辛苦了,麻煩您專程跑一趟。”
“都是朋友,這些話就客氣了。有事打我電話,我先走了。”
隨後,白媽輕輕地走了進來,坐在床邊。
“我以為你不會…都是我的錯,當初就不應該瞞著大白,讓你一個人跑去英國找林揚。你知道當我們接到他打來的電話時,我和大白恨不得馬上飛去英國,一想到你一個人躺在手術台上,沒有一個親人陪在身邊…
半夜裏,托人買到了淩晨3點飛往倫敦的機票,我和大白連夜趕去機場,飛機上大白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那是我第一次見他那般,他哭著告訴我,都是他的錯。
林揚去英國之前,往家裏打來電話,說是要找你,可他卻沒在意。如果那時是你接了,或許你就不會去英國,不會出車禍…
等我們趕到醫院,看見了林揚,雙手捂著臉輕聲地哭著,那孩子在醫院守了你一天一夜。他告訴我,他沒想到你會跑去英國找他,他以為你已經把他忘了。
後來,主治醫生告訴我們,你大腦受撞擊,可能會忘記以前的事,如果刻意刺激回憶,今後會有嚴重的後遺症。
大白和醫生談了許久,回來後他指著那孩子的鼻子,罵他滾,讓他一輩子都不要在出現在你麵前。
那孩子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後來,他真的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
半月後,我們把你接回杭州靜養,身體恢複得很快。轉眼又活動亂跳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白媽說道這裏停了下來,淡淡一笑,似乎回憶起什麼開心的事。
“你表姐她…後來聽你姨說,她也喜歡林揚那孩子,據說還請了一大幫人布置告白現場,沒想到那孩子卻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拒絕了她。”
白媽一個人說了許久,好像把這輩子想說的話都說盡了一般。
我卻什麼也聽不見,閉上眼,想要再睡一覺。
時間太久,好像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夢裏的,筆下的,都是回憶。
不知是我低估了表姐,還是高估了自己。
“如果你和我同時喜歡上一個男人時,你會怎麼做?”表姐問我這句話時,一切都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