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杭州的三月。依依的楊柳,柔情滿懷的繞著大半個西湖。漫天的紛花飛絮,漸欲迷人眼。

錢塘江的水,不緊不慢,無聲無息的東去。那一江的水,好似天地間最柔最柔的——一抹情,陽光淡淡的舞入江中,水波淩淩,風一過,金光微微隨著起了漣漪。一蕩一蕩,一圈一圈。

那個站在木軒窗邊的男子,看著這些“天上人間”的□□風光,依舊是淡淡的神情。

在為數不多見過它還能活命的人眼中,這個名叫商挽惜的男子,風華絕代,可惜美麗的臉上,鮮有笑容。

一身青衣白裙的女人,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模樣姣好,一頭青絲卷發隨著碧玉簪子斜斜的挽在一側,說不出的風姿妖嬈,也是世間僅有絕代佳人。

商挽惜見她進了房,便回過頭來。

“惜暮。”

叫夕暮的女人聽著便哈哈一笑,道:“有你這麼做弟弟的嗎?我是你姐呢!怎麼直呼其名呢?找死是不是?

“顧惜暮,廢話少講。”

“嗬,弟弟真是聰明。一看姐姐就知道姐姐有大事。”顧夕暮走上前,挽住了商挽惜,估計是這世間極少有人可以做到的事。“挽惜……呃,還是不太習慣喊你這個名字。弟弟啊,最近江湖上有傳聞,說息紅淚將與郝連春水共結連理。”

“江湖上的事在三年前就與我無關了。”商挽惜低頭,蹙眉。

“是麼?挽惜,你覺得你騙得了姐姐?”顧惜暮接著道,“那消息是真的。”

“你就為了與我說這個,便打擾我賞春的興致?”商挽惜一臉冷漠。

“你是在賞春?”好似聽到了個大笑話,但顧惜暮並沒有笑,“可惜,你的春天不在杭州。你要的春天在祁連山,連雲寨……”

“顧惜暮!夠了你!”商挽惜先是一怒,然後轉而哀傷。“晚晴早已不再了。”

又是晚晴!顧惜暮在心裏重重的歎了口氣。明明知道她在說的不是晚晴。唉,算了,反正每次說到這些,她的這個弟弟總會搬出晚晴。

“好了,我也懶得與你扯過去。”顧惜暮頓了頓,“息紅淚想在杭州辦喜酒,你知道那個郝連家的小妖是把她捧在手心,什麼都依她。想來那兩人也覺得邊塞沒江南好。”

“所以就欲在杭州最大最好的酒樓開辦,我們寒冰暮雪閣旗下的仙珍樓,是不是?”

“是。”顧惜暮緊緊地盯著商挽惜,“你是接與不接?”

“來者都是客。我們經商的豈有有錢不賺的理。”

“你還真是我弟弟。”顧惜暮彎著眼眉,低聲一笑,“視財如命。”

商挽惜無語。

“好了我得去好好處理這筆生意,你也接著好好賞你的春光吧!”

對於顧惜暮走前還要刺他一下,商挽惜好像全然不在意。屋子裏隻剩他一人,風從窗外吹進,他冷了一冷,便關了窗。三年前的傷,使他經不得寒。

商挽惜坐了下來,忽然真的好想春天快點來臨,他不喜歡冷,想要暖。

那個人……他望向北麵。北麵是屋裏的牆,牆上掛著的是一幅裱了框的詞:

浮生三歎,不歎悲歡,一歎花疏酒淡,再歎無人知弦斷,三歎夜已盡,春將闌。

浮生三唱,不唱離殤,一唱明鏡秋霜,再唱積塵小軒窗,三唱人已老,秋將涼。

向北而望,透過詞,透過牆,透過一切……到得了京城嗎?

他忽然哧哧一笑。

君失紅淚,我失晚晴。

想不到一語成畿.